肖九回到家的時候,星期二的“骨灰罈”也被帶來了。肖九開啟,裡邊半罐子的綠豆粉,一聞味道就清楚了。肖九抱著這個罐子,想著不管撥弄這件事的到底是人為還是天為,他總該道一聲謝,因為讓他認識了星期二。
“星期二,你其實也挺喜歡吃綠豆冰棒的,所以……和綠豆粉在一起應該不算太難受吧?”嘆一口氣,肖九這也算是自我調節了。
121迷糊
肖九抱著罈子;感覺整個人累得厲害。
他雖然也見多了生生死死,但不是那種的,不是那種屠場一樣的場面的。還活著的人;和死了的靈魂,都在哀嚎。
頭又開始暈了,孫亮昏倒不是因為他膽小或者暈血,而是那種剎那的衝擊,對於他們這些感覺靈敏的人來說,比凡人大得多。
肩膀垮了下來;就像是背後揹著沉重的包裹;肖九抱著罐子,躺倒在了沙發上。只是中午過了一點而已,肖九覺得自己像是中暑了一樣,頭暈目眩想要嘔吐但卻吐不出來,自己也知道出汗的話會好很多,可是很乾,不只是面板,喉嚨甚至眼睛也幹得要命。就像是被架在燒烤架上烤著,就要被烤乾,烤裂了。
要打電話,自己的狀態不正常,要找個認識的人……肖九大腦的運轉也有些卡殼,視線也有模糊,但就算這樣他也能意識到自己掏手機的手動作慢的要命,更要命的是,一隻手挪開了,另外一隻抱著罐子的手就有點拿不穩了,他身體也有點歪斜,結果就是罐子明顯在朝下掉。
趕緊用最快的速度兩隻手抱住了罐子,另外一個結果就是肖九倒在了沙發上,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昏迷了還是怎麼回事,但是眼皮真的是越來越沉,越來越沉了……
黑暗的隧道,似曾相識的地方,可是第一次他過來的時候,跑起來還算輕盈,第二次他雖然只能站在一個地方不動就像是卡進來一個裂縫也沒有身體上的不適,第三次,如果確實還是這個地方,肖九的身體狀況就差得多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跑的,只是覺得身上背後很沉,腳底下更沉,他總有一種頭重腳輕要跌倒的感覺。
隧道里不是應該很陰涼嗎?為什麼這裡這麼熱?好熱……
肖九吞嚥著,但嘴巴里可供吞嚥的只有焦躁,喉嚨的噏動反而讓他更加飢渴。
怎麼回事?甩著頭,可是額頭上同樣也沒有汗水。
肖九的腳步,從奔跑漸漸變成了走路,他的頭很疼,開始思考為什麼自己要跑?為什麼朝這個方向跑?為什麼……不停下了休息?
他這個狀態就和長跑的人一樣,不過現實中可能有醫護人員把他伏在一邊休息,也可能他只是假疲勞他自己扛過去就沒事了,可是現在不行,肖九的腳步越來越慢,因為他總覺得有人在跟他說“快跑,快跑”。
“誰?誰……”混混沌沌的聲音,肖九自己都聽不明白,卻是他能發出的最清晰的聲音了,他的舌頭好像都乾裂了,聲帶也彷彿出了血,說話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好像沒人回答,又好像有個人在說話。像是距離很遠,又像是就在他耳邊。
總歸他是聽不清的,聽不清到底有沒有人說話,說的是什麼,說話的又是誰。
可是,如果有人說話呢?如果那是重要的人呢?如果那個人說他這樣跑是因為很重要的事情呢?
肖九喘氣的聲音都變成“嘶哈……嘶哈……”的,他自己好像都能聞到從嘴巴里鼻腔裡傳來的血腥味。他難受得好像一下秒就要一頭栽倒在地上,然後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可是卻又一秒一秒的挨下去。
繼續跑吧,如果跑下去真的那麼重要的話。
不過,是不是能給自己減輕一下負擔呢?我背上背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