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三人說了些家裡的事情,顧昭也問了顧山家裡的近況。如今二哥家那也是大家戶,光顧茂道家裡就有兩個嫡子,三個庶子,女孩子他都沒提,只是說了句,如今家裡還有個沒出嫁的妹妹叫槿窈,顧昭他們來得巧,正好趕上吃喜酒。
一番敘話,兩邊都提了相互熟悉的人拉近關係,本是一家人,加至顧昭骨子裡是個粗拉拉的性格,他也就忘記剛才的不愉,正說的好,那邊顧槐子卻來喊人,只說老爺子醒了叫顧昭去呢。老年人都這樣,覺少,還警覺,尤其是到了生地方。
顧昭想了下,笑著打發顧茂道:“四侄兒,天晚了,你也去歇著,你伯伯身上有些不利落,我今晚去他屋裡打地鋪,最近都累了,明日要好好歇著,你叫你帶來的人也不必忙亂,這邊的人都是用慣的,有什麼想問的,你自問茂丙……”
如此這般吩咐完,顧昭站起來,拽了床上自己用慣的枕頭抱著,身後細仔提拉著顧昭的鋪蓋,捲了幾卷各自分派完,都跟著出去了。
臨到樓口的時候,趕巧,那個叫俏奴兒的戲子正端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有幾隻吃完飯的空碗,他穿著一身不合適的青布面兒的大襖袍往外走,如今這人臉上也不傅粉了,鮮豔的袍子也沒了,衣著打扮都照著家裡下人來。他樣子倒是這樣的,可惜的是,人家端著盤子,硬是邁著標準的蓮步,端著木盤的手指,也翹著蘭花式樣。就那麼貼著牆壁,飄著挪動,走到顧昭面前,他福了一下,又覺著不對,忙彎腰施禮。禮畢,許是才將不知道在哪裡受了委屈,他看著顧昭,也不說話,只咬著下嘴唇,眼神裡透著一股子幽怨氣兒盯著顧昭瞧。
顧昭發了個寒顫,眨巴下眼睛,一邊走,一邊回頭對顧茂丙說:“誰招惹他了,每日就像我欠了他兩吊一般。”
顧茂丙笑道:“你理他作甚,這人平常都是被捧著的,如今他正紅著,也就有些小性子,不過小叔叔,好好的帶著他幹什麼?”
顧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是呀,帶著他做什麼,有些話還是不方便說的。
顧巖其實是一翻身疼醒的,若是後世的人一看,大概都有個約莫,這個毛病叫骨質增生,這個毛病坐船那是忌諱。顧昭是心裡清楚的,因此這兩天一直幫老哥哥揉腰解乏。
其實打顧昭出生,就沒跟自己老哥哥這般親厚過。想來,出來還是對的,跟老哥哥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說些家裡的事兒,這哥倆的感情是越發的親近了。
顧巖趴在床上沒動,聽到門響,便沒回頭的笑著說:“哎,人老了就是討厭,每天吃飽了,喝足了,還不惜福,盡麻煩人!老不死,那就是說我呢,越老越煩人。”
顧昭一笑,擺擺手叫人抬了一張木榻子到老哥哥床前,看他們收拾好了,這才脫了罩衣,側身坐在老哥哥身邊,挽了袖子幫老哥哥推拿,一邊揉他一邊笑著說:“阿兄這是犯孩子氣呢,誰敢嫌棄您那!您袖子裡可揣著聖旨呢。”
顧巖將腦袋悶在枕頭裡,腦袋一上一下的隨著節奏哼哼:“我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阿弟……”
“恩?”
“你說,聖上是不是看出點什麼,才給我這個恩典。”
顧昭的手停了下:“阿兄也是一輩子辛苦,今上那人……比先帝,倒是慈悲多得多……”
“慈悲?!”顧巖想回頭反駁,一不小心,動了老腰,忙哎呦了一下,又老實趴好,緩了半天他才說:“這世道,慈悲頂個屁用……”他壓壓聲音道:“再者!龍主慈悲,可不是好事。
顧昭伸手從一邊的炭盆裡提了水壺,投了吧熱巾子,幫老哥哥敷上,敷好後他方露出一絲譏諷道說:“有人倒是殺戮決斷的,那會子,通天道上可是一長溜的擦地洗街的,若不是後來那事兒,保不齊,咱家得輪班兒上。
當初……一個月裡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