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吊椅做好了,人卻沒有醒來。
他走到吊椅前慢慢坐下,讓阮墨靠坐在他的懷裡,雙臂環在她纖細的腰間,著地的腳微一動,吊椅便輕輕晃了起來。
一前,一後,一前,一後。
遠處的夕陽泛著赤黃的色澤,光線柔和,照得人溫暖愜意,並不如初陽那般刺眼毒辣,他眯眸遠遠望著,不自覺便想起她曾說過的話。
“日出時的陽光太刺眼了,看一下雙眼便要發疼,倒不如看日落,比起初陽少了幾分銳利,卻多了幾分溫柔,還把天邊的雲兒都染得那麼好看,一層深一層淺的,可美了。”
那……既然這麼美,為何不睜眼看看呢?
阮墨,你到底,何時才願意醒來?
單逸塵朝她偏了偏頭,側臉輕貼上她微涼的額頭,醇厚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溫柔得叫人沉醉。
“待你醒了,朕便許你皇后之位,讓你成為朕唯一的妻。然後你為朕生兒育女,朕與你一同教養他們,可好?”
無關所謂的才學與品性,無關合適不合適。
純粹是因為,他喜歡她,也只喜歡她一人。
即便身子難孕也無妨,只要慢慢調理,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更久,他都會耐心等她好起來。
她那麼溫柔良善,他相信,上天定不會薄待她。
餘生漫長,他欲與她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相伴走過這一世。
“阮墨,朕這輩子從未喜歡過人,如今不慎栽在你身上,朕也認了。”單逸塵將她柔弱的手扣在掌心裡,十指緊緊相扣,“可你連睜眼看看朕……都不願?還在生朕的氣?”
“臣……臣妾沒有……”
懷裡安靜的人兒突然說話了,雖然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但他確定自己絕非聽錯,連摟著她的手都忍不住有些發緊:“阮墨?”
其實阮墨醒了有一會兒了,一直艱難地在與眼皮子作鬥爭,方才聽他說的幾句話,語氣悲寂得她心口抽疼,才忍不住開口的。
她都明白。
在為他擋刀的那一瞬,她便明白了一切。
“臣妾無事的。”阮墨盡力抬起手,軟軟撫上他俊美的側臉,啞聲道,“所以,皇上……莫要傷心了。”
模糊的視線中,她似乎看見那雙深邃的黑眸中有淚光滑過,然未及深究,男人便垂首深深地吻住了她。
縱世間言語萬千,皆難表朕之心喜。
以餘生為誓,朕必不負你。
夕陽西沉,昏黃的光線逐漸強烈,本是黃昏之時,天邊卻驟然亮如白晝。
夢之將盡。
夢之將近。
☆、第57章 侍衛與公主(一)
夏日燥熱,知了不知停歇地叫個不停,叫人好生心煩。
夫子在學堂前面搖頭晃腦地講書,刻意拉長的聲調古板沉悶,聽得皇子公主們東歪西倒,昏昏欲睡,唯獨坐在最後一排的三公主背脊依舊直挺,卻只是冷著臉望向窗外的樹影斑駁,有些出神。
明日便是母妃的忌日了,她今早吩咐崔嬤嬤出宮置辦拜祭所用的東西,雖有放行令牌,但若回來時碰巧侍衛要抽查隨身物,定然會被他們認為晦氣而不允帶入宮的。應付他們倒不難,花些銀子他們也願意睜隻眼閉隻眼,怕就怕嬤嬤帶的銀子不夠使……她能拿出來用的就那麼多了,即便父皇賞賜過幾樣華貴首飾,然將刻有宮印的物事用於宮外典當換銀子,是不合規矩的,她也不願累嬤嬤受罰。
哎,也不知嬤嬤能否順利辦好。
“九公主殿下,九公主殿下……”
連聲的叫喚令她回過神來,只見夫子不知何時停下了如同唸經般的講書,正站在她的前一排位子旁,撫著下頷花白的長鬍子,試圖讓那位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