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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阮墨再次回到內殿,男人正單手撐著額角輕揉,書案上處理過的奏摺已被碼放至另一側,聽見聲響才不緊不慢抬頭,隱隱不耐的面容卻透出幾分蒼白。
她目光微頓,捧著尚冒白氣的熱茶,輕輕置於他的面前:“皇上慢些喝,當心燙口。”
“無妨。”單逸塵端起來輕吹了吹,倒是好好地喝下去了,並未刻意諸多挑剔,原本冷硬的臉色也緩和下來,似是被熱氣燻過後,不如方才的蒼白。
阮墨接過尚有些燙手的空杯,若有所思,轉身將茶具擱在桌上,才道:“時辰不早了,皇上是……留在這兒用膳嗎?”
“嗯。”
“那臣妾吩咐人傳膳可好?”
單逸塵並不覺餓,然看了看窗外漸暗的天色,考慮到太醫的多番提醒,便頷首同意了。
晚膳設於外殿,滿桌的各色佳餚香飄勾人,阮墨引他先行落座後,便自然而然立於一側為他擺筷佈菜。
旁的人不清楚便罷,她曾與他相處甚久,豈能不知他的怪毛病?在他還是王爺那時,身邊便沒有一個宮女,如今成了皇上亦不例外,依舊不設貼身伺候的宮女。然霽月宮卻是以宮女為多,她怕他不喜,上菜後便令她們退下了,親自在旁服侍他用膳。
在她的記憶裡,過去的阮昭容可沒這份心思,自顧自地用桌上的飯菜,既不懂得留意皇上愛吃什麼,也不留心皇上需要什麼,連斟酒也得他親口提才會做。皇上雖不至於因這些雞毛蒜皮之事便厭棄了她,心情卻實在談不上愉悅,後來留在霽月宮用膳的次數也少了,大多是晚間歇覺前再過來。
原主只一心抓緊皇上的寵愛,可她想要的,卻是他真心實意地喜歡她。
那麼,她豈會再走原主的老路?
“皇上,這些菜色合口味嗎?”阮墨挽袖為他夾菜,語氣自然隨意,絲毫不似在邀功,“都是臣妾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
“特地?”單逸塵看著她在魚身骨頭較少的位置夾了一塊,輕輕放在他的碗麵上。
阮墨眨了眨眼,笑意狡黠:“嗯,難得皇上留在這兒用膳,臣妾可不敢馬虎,若是讓皇上嘗得滿意了,下回才會再留下來啊。”
聞言,他微微掀眸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又抿著唇專心致志地夾豆腐,彷彿方才的一句話,不過是隨口說說的玩笑之言,毫無邀寵之意,讓他生不起半分反感。
“為何不坐下用膳?”
阮墨的手一頓,扭頭,理所當然答道:“臣妾得伺候著皇上呢。”
他眉心一動,沉聲道:“坐下,朕不需你伺候。”
在紫宸殿時,他亦是屏退眾人後,獨自用膳,何曾需要人在旁伺候?
“……哦。”
她依言落座,放下公筷,換成自己跟前的一雙,這才端起碗開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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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單逸塵沐浴過後,披著一身雪白中衣走入內殿,便見阮墨歪在寬榻上,手裡不知擺弄什麼,身側的小方桌還擱著一盤子紅皮葡萄。
這個女人難得不待在床榻上盼著他過去……咳,躺在此處做甚?
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身上,阮墨邊將剝好皮的葡萄塞入口中,邊歪頭一瞧,見是單逸塵來了,立馬翻身坐起來,行禮道:“皇……唔!咳咳……”
天,起得太急了,她把那顆葡萄直接吞下喉嚨了……
單逸塵看她捂著嘴,咳得幾乎跪倒在地,不由得上前一步,卻不知該扶她抑或是拍她的背順氣。猶豫了一瞬,還是俯身去將人抱了起來,正要往寬榻上放,忽然聽她“咕嚕”一聲,某樣涼涼的、溼滑的物體便撞上他的胸膛,順著鬆散的衣襟滑入內,一路滾動,直到卡在腰帶處。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