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梢輕掠,蘇墨沉淡淡睨過那道明黃的身影,腳下不停,往天牢外面走,沒有人看到他的大手攥了又攥,手背上根根青筋突起。
在經過那個獄卒的時候,他腳步微頓,側首冷冷對上對方的眼。
獄卒大駭,驚慌失措地別過視線,蘇墨沉唇角冷冷一勾,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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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回到四王府,女子依舊還是那樣寂靜無聲。
蘇墨沉讓楊痕連夜將全京城最好的大夫請了過來,大夫們一一仔細地把過脈,又慎重地斟酌了一番,得出了一個相同的結論,除了外傷,她的身體無恙。
無恙?
蘇墨沉猶不相信。
大夫們一一搖頭,那是心病,是心病啊,就是病者將自己封閉了起來,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任何人和事物都進不了她的眼和心。
怎麼會這樣?
蘇墨沉閉眸,揮退了大夫,覺得好像有人在狠狠蹂。躪著他的心臟。
將自己封閉了起來?
曾經受他飛鏢所傷,曾經受月盈霜的摧殘,她都沒有這樣。
那該是怎樣的驚恐和絕望,才會將自己封閉起來?
他不敢想。
讓婢女準備好熱水,裝了大大一個浴桶。
他輕輕解開她的衣衫,有的地方衣服粘在傷口上,他就拿剪刀輕輕地剪開。
當衣衫褪盡,她一絲不掛地呈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他將她抱起,輕輕地放進溫水裡,女子淺淺地逸出一聲輕吟。
天氣有些冷,他早已讓婢女在雲軒閣裡燃起了暖爐。
炭火正旺,熱水的霧氣繚繞,整個雲軒閣溫暖得就像春天。
他細細地幫她擦洗著身體,從未有過的耐心和細心,看著她的傷,腦子裡想著當時的慘烈,一顆心痛到顫抖。
一個澡,愣是洗了一個時辰,中間他怕她冷,又換了一次熱水。
他小心翼翼地幫她擦乾,抱到床上,仔仔細細地給她上好藥,再將乾淨的寢衣給她穿上,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她深陷在軟絮裡,溼漉漉的青絲鋪滿了軟枕,因為消瘦,原本就大的眼睛越發顯得大而明亮,似乎一張小臉上,只剩下這一雙大眼睛。
她木然地看著他,就像看一個陌生人,等到他張嘴想跟她說話,她又緩緩轉過視線,看向上面的帳頂,一動不動。
蘇墨沉低嘆,起身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睡吧,我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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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宮
文帝闔上最後一份奏摺,抬手捏了捏隱痛的眉心,“如今什麼時辰?”
李公公連忙上前,“回皇上,已經丑時了。”
文帝蹙眉,“這麼晚了。”
“是啊!”李公公整理著龍案上堆如小山的奏摺。
不得不承認,這個帝王是個心繫天下江山社稷的好帝王,每夜無論多晚,都一定會將當天的奏摺看完,從不留隔夜奏。
“皇上今夜去哪個宮?奴才去通稟一聲,好讓準備接駕!”
文帝靜默了片刻道,“去麗妃那兒吧!千城的事兒了了,老三也不用禁足了,麗妃也沒什麼好求朕的。”
而且,他也甚是想念她的身體。
“是!”李公公一喜,連忙應道,畢竟拿了人家的好處,一點表現都沒有做出來總歸是無顏見人家的,這下好了,突然,他又想起什麼,“皇上為何那般輕易就饒恕了千城姑娘的欺君之罪?是因為四爺嗎?”
文帝冷冷一笑,“當然不是!那個女人油鹽不進,關著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有可能弄出事來,得不償失,倒不如放她出去,朕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