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添水:“卿能惜憔悴,獨不念人斷腸乎”
計軟添水的手一頓,沈荊好是好,可她對他沒什麼感覺,也仗著他的縱容實是有些放肆的,眉擰了一下:“人自腸斷,與我何干”
沈荊苦笑了一聲,怔怔的佇立了一會兒,半哀半切嘆道:“弟實乃鐵石人耶!自兄拜弟丰姿,即夢寐不忘,屢向弟吐露真心,卻不得弟半分垂憐,使我空池虛館中,月朗燈殘時,度刻如年,形影相弔。將要離去,弟之贈畫猶在目前,溫語軟言尚在耳邊,何忍相棄!欲留,然一片衷腸熱心,卻對之冷眼。因此千迴百轉,食減容消,昏昏欲死。無非因弟。弟何無情至此乎!”
言畢,情之所痛,不覺淚下。
計軟聽的也是耳鳴,心口一滯,扭頭看他,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哪成想這沈荊竟是流淚了,活了這麼久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哪個男人在她面前流淚哩,一時著了慌,哪還有心思再惱,一手忙遞了手絹與他,一面結結巴巴的找藉口回他:“我又不是草木,並非無情,只少爺是達官顯門之家,千金貴質,我不過是村莊庸賤。就是如今跟隨少爺拂幾拭硯,陪伴讀書,已上萬分僭妄。又焉敢越禮犯分,思附乘鸞。萬望少爺體諒我心,少爺快莫流淚了!”
沈荊那淚已幹,道:“我觀你多日,你也並非是在意門第的,正是佳人有意,那怕粉牆高萬丈;紅粉無情,總然共坐隔千山。我三五日不眠不休,心裡只是思你,你卻不肯來探望一番,焉說有情?現在又何苦藉著門第之見來糊弄我?”
計軟又頭疼。沈荊太能算人,把人看得清清楚楚。
正糾纏著,突然聽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往這兒闖,一邊高聲叫道:“少爺!少爺不好了!”
聲音甚是焦急。
沈荊臉一變,看著闖進來的是管家,眉心微微一蹙,但就是一瞬,再看沈荊,仍是和煦的一張臉,道:“怎麼回事?”
“老爺傳來書信,說是朝堂上得知,北戎犯寇,把北京城給圍了,擄掠金銀子女不計其數。咱大弦兵力敵不過,山東、河北不少地方,也傳聞都被北戎兵給破了。咱雖在山東之南,但老爺有信,說青州富庶有名,北戎兵定來屠掠!讓少爺帶上家當,趕緊往江南去!避避難!”
一聞此言,在場之人臉色都大變。
沈荊猛抓著管家手臂:“那父親母親呢?”
“他們都還在洛陽城中,北戎兵還沒攻到河南,皇上還沒下令南遷,況且洛陽城有最強的鐵衛,最厲害的兵力,即便北戎兵攻來了也不礙事,有他們護著呢!少爺不必擔心。”
沈荊點頭。
☆、戰亂時逃難
到這個時候,沈荊也沒心思再關心這兒女情長的小事了,急令人收拾行裝馬車,又急急買來家丁護衛,把值錢的鋪子都趕緊變賣,但卻不好賣掉,正自愁,而過不多兩日,果不其然,聞得濟南府也被破了。
此時已是人心惶惶,還有那地方土賊,趁著人心慌亂,四處放火,招搖說是北戎兵來了,四處嚇唬人家,好趁機搶財。
沈荊聽得北戎兵的險惡,一路勢如破竹,便謀定是要逃的,只偌大的房室家計,賣不掉,又難以攜帶,若是倉促中被北戎兵掠走了,更是出醜。到最後,有一個家生子願在這兒守著,看管著房子,沈荊便留了他,要帶計軟上馬車往南邊逃去。
而計軟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怕她一個人在這紛亂的時候遇上什麼不測,又請沈荊幫忙帶上了計氏,計母還以為計軟死了呢,兩人見了面又驚又喜,相對哭了一場。開始時候計氏不願意走,經不住計軟勸說,又不願離開自己女兒,這才跟了他們往南方逃去。
路上逃的人很多,有的是逃了,有的是躲了,紛紛不絕,真個是人心惶動,他們坐的馬車也被這拖家曳口逃跑的人流擋住,往前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