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這可是烏美人!烏戎族的小公主,和親嫁到大玄後就備受寵愛,連她姐姐都要倒退一射之地。在接連受寵幾個月後,竟還留存著這象徵貞潔的證明!
席間頓時炸了鍋,紛紛議論開了。不少坐遠了見不到的人,不停地探身詢問別人發生了什麼事。
崔皎目瞪口呆之餘,有些磕巴地問寶琢:“你、你沒事吧?”見她還一直敞著手臂,恐怕她是懵了,便想伸手幫她把袖子攏好。
她原先還嫉妒過她。擊鞠賽的時候,分明是她進了球,可是陛下就像是沒看見她一樣,只顧著眼前這個人的傷勢。等終於把眼睛投向自己的時候,竟是說不出的冷淡和厭煩。
不甘心,卻又沒辦法像以前那樣討厭對方。
直到剛剛……
她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難道陛下對這個人的寵愛是假的?是因為烏戎?因為朝政?
與她有相同念頭的人不在少數,麗淑妃、丁才人、鄭昭儀,還有舉杯掩口的烏石蘭玉珊。她們或是嘲諷,或是擔憂,或是驚詫,這一瞬間,目光無不聚集在寶琢身上。這些帶著好意惡意的視線,就像沉甸甸的烏雲,籠在了她的頭頂。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這個巨大的衝擊事件裡時,大殿裡忽而發出一聲悽慘的尖叫。
“啊——”
尖叫聲讓人們渾身一抖,順勢看過去,只見一個臉蛋稚氣的小內侍,面無表情地提著水壺站在那兒。壺口傾斜,滾燙的熱水從那侍女的頭頂灌下,侍女的臉皮立刻燙得又紅又皺,就像煮熟的大蝦,在尖叫和恐怖的表情下,顯得尤為驚悚。
眾人盡皆頭皮發麻。
寶琢終於回了神,即刻焦急地喊住他:“小鹿住手!”
小鹿沒有馬上停止,而是掃視了一圈兒周圍,直到那些看好戲的人縮了回去,他才把壺挪開。他的眼神彷彿露出尖牙的狼崽子,戾氣畢露,“她故意燙傷娘子,該死!”
麗淑妃驚怒交加,狠聲斥責:“放肆!她是不是故意燙傷烏美人,自有刑法司定論,哪輪得到你動用私刑?來人吶——”
大殿裡鬧出的動靜,後殿自然有所耳聞。
那是宮人樂人候場準備的地方,試戴簪花兒的、調撥琵琶的、搬案几古琴的人,來去往復間不免有一兩句議論。
“烏美人的守宮砂……”
“烏美人……”
“那個烏戎來的烏美人……”
嘈雜的聲音傳到旁邊歇息的地方,簫鈞皺了皺眉,與那抱臂倚柱的人請命道:“大人,若不遏止恐怕要出亂子,不如我去處理?”陛下命神策令人員在此守候,就是謹防意外的發生。本是以晚宴為主,沒想到午宴就出了事。女人就是不消停。
宗政正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目光深邃而冷淡,“……我去即可。”
簫鈞覺得古怪,不知為何,今天的統領比平時要沉默,那雙眼睛也比往日更銳利。
宗政走到一半路時,遇到了前來尋人的賢庸。對方匆匆迎上來,口中傳達資訊:“陛下吩咐,將那個宮女和內侍……二殿下?”
那聲輕呼幾乎只響在嘴邊,但不妨礙他表情一肅:“……怎麼是您,簫校尉呢?”
簫鈞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竟把爛攤子扔給二殿下?
他沒有回答,而是瞭然般地反問,語氣微淡。
“他已經到了?”
*
大殿上,寶琢頂著萬鈞壓力,不由面色微白,唇間紅潤的顏色亦褪去。她吸了口氣,應對剛剛麗淑妃的發難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她就是故意燙傷我也不要緊,當務之急,應是把她送去醫治才是,您說呢?”
大庭廣眾之下,被人不斷地議論著她是不是處女,讓她想要逃離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