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緩緩起行,卻聽身後腳步踉蹌,訝然回眸,只見洪飛痛苦捂住鼻口,臉上青白參半,未忍半晌,爬到船邊哇哇大吐。
返影在一旁幸災樂禍:“看你生的虎背熊腰,原來是個旱鴨子。”
洪飛只顧嘔吐,哪裡還有力氣與他拌嘴,倒是小五,閃著一雙大眼睛湊過來,抬起藕一般的胖胖小手,在他背上輕輕捋撫。
寒爺道:“道之,領這位壯士到裡面歇息。”上官漫一瞧,卻是先前見過的那位中年人,他摻了洪飛經過上官漫身畔,洪飛羞愧難當,她只笑:“下去歇息吧。”
餘了返影和兩個看這看那的娃娃在外,寒爺引她上了二樓,在窗邊坐了,綃紗簾幕束起,眼前豁然開朗。輕輕靠住圍欄,有風自窗外灌進來,吹得衣衫沙沙,轉臉望見窗外,岸邊綠色如女子衣帶拂過,河面水流如縷萬馬奔騰而去,衝出視野,再也不見。
上官漫不禁笑:“寒爺好雅興。”
有侍女端了茶具來,寒爺親自布茶,溫壺燙盞,烏龍入宮……唯見他動作輕緩優雅,風拂白袖如舞,茶水涓涓如注,劃出優美弧度,紫砂燒就的茶洗,襯著他修長白皙的指,窗外水聲汩汩,恰有箏聲悠遠傳來,艙內寂靜,只聞輕淺箏聲,清風拂面,碧水光暈裡,他白衣勝雪,丰神如玉的面容上,神情安靜含笑,恍若陷入某種回憶,茶香緩緩漫出,清新沁鼻,只覺一顆心登時沉靜下來,陷進這安詳舒適的氛圍裡,彷彿身置一縷香甜好夢,不願醒來,她看著他,一時竟是失神。
玉液回壺。
關公巡城,韓信點兵。杯中清茶一色,水量不多一滴,不少一點,此為上著。
白袖翩飛,優雅一個弧度,修長雙手落定,他雙手奉於她跟前,黑眸璀璨如星,淺唇掠起一個弧度:“請。”
茶盞如玉雕琢,襯著他白皙指尖,似是尚帶著綠茶染上的清香,隨著茶香氤氳鼻端,她終回過神來,一笑掩飾自己失態,拇指與食指捏住品茗杯,中指托住杯底,分三口輕啜慢飲。
抬眼只見寒爺將品茗杯放置聞香杯中,輕嗅聞香杯中餘香。
這是前朝舊制,前朝茶風盛行,貴族名士以聞茶為雅,到了當朝,聖上喜棋,並不注重茶道,聞茶一節便也慢慢被人忽略,上官漫心中一動,瞧他器宇軒昂,這骨子裡的清傲貴氣天生所就,又對茶道如此精通,難道是前朝遺孤麼?
怪不得此人身世難查。
似是覺察她瞧得目不轉睛,寒爺雙眸笑如彎月,上官漫面上一紅,忙收回目光垂眸:“失禮了。”
寒爺笑的戲謔:“無妨。”
上官漫一怔,隨即尷尬飲茶,這一聲無妨是何意,倒似是攛掇著她一直瞧下去。
這時卻聞船下一陣混亂,有人大呼:“有人落水了!”
詫異探頭看去,碧水清波里一粉衣小兒拼命掙扎,河面這樣大,那點粉色似是空蕩黑夜裡丁零的一點星火,一捻就滅。
她駭然站起身來:“小五”拔腿便向下跑去,寒爺也早已起身,見她神情激動,一雙手輕輕按壓她肩頭:“別急,這船上回水的不少。”被他一說,她心裡竟瞬間鎮定下來,只聞寒爺轉頭叫道:“林平。”話音未落,只見一抹黑影躍水而下,朝那點掙扎粉色游去。
上官漫忙下了樓。
小五已被救了上來,平放甲板之上,周圍圍了個透徹,只見小五面色蒼白,閉目蹙眉,並未清醒,返影亦不懂水,急的在一旁嘆氣,小三“哇”一聲哭出來。洪飛被扶著搖搖晃晃走出來,焦急之色言之於表。
寒爺蹙眉:“都讓開。”眾人不自覺為他們讓出一條路外,上官漫半抱了小五,寒爺撩了下襬蹲在小五身側,掀起她肚上粉色小襖,微微曲指,在她腹上輕輕一按,一壓,小五頓時吐出一口濁水,睫毛輕動,眾人大喜:“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