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羨之跳下馬來,雖然已知多說也是於事無補,還是怒然喝道:“混賬,我是怎麼交代的!”守衛被他嚇了一跳,跪倒在地,還不知道已闖下禍了,心裡嘀咕道:又說不讓放進又說是奉旨來的,這要人怎麼辦?當王爺的真是都惹不起……
“起來!再有人要進城,全部都放進來!”黨羨之匆匆丟下一句,便又上馬,向皇宮奔去。
守門們呆呆地愣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一個不禁出聲問他旁邊的那個:“剛才殿下是說‘全部都放進來’還是‘全都不放進來’……?”
“放!”“不放!”“……”守衛們傻眼了。
黨羨之快馬加鞭,趕在了紅蕉軍之前到達崇天門。一路之上他幾乎目不斜視,即使與數量眾多的軍士擦身而過時也是如此,晚清對這情景卻驚詫不已,更加不明白黨羨之是要去幹什麼。
晚清以為黨羨之要進宮,卻沒想到他在宮門口停了下來,他跳下馬去,仰頭對晚清說道:“你自己騎馬回去,好嗎?”
晚清滿腦子的迷惑,卻是搖了搖頭,說:“我要和你呆在一起。”
“好。”黨羨之微笑了笑,伸手扶她下馬,兩人一馬就這麼孤零零地站在巨大的皇城朱漆門下。
靜靜站了好一會兒,紅蕉軍從容而來,在離宮牆數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孟廣將手一抬,軍隊倏然陣型拉開,面向宮門一排排整整齊齊列隊而立,頃刻間便排布完畢,巋然不動,在勢頭漸小的落雪中,彷彿驟然凝成了一尊尊鐵雕。
這時黨羨之的府兵也到了,可寥寥千八百人被紅蕉軍擋在外圍,完全近不得身。且府兵生活一向比較安樂,兵家銳氣也不覺給磨滅掉了好幾分,突然之間被拉出來應敵,那種不自覺的畏縮之態與紅蕉軍的凜然氣勢相比,實在是有點不像話了。
幾方人馬就這樣僵持不動了。事到如今,晚清有再多的疑問也只能暫且憋在心裡。好歹站在黨羨之身邊,她安心得多了。
崇天門上城樓中的侍衛見此情景覺得十分奇怪而驚詫,早已派了個小黃門急速去通報外廷。皇帝久已不上早朝,多數事務由黨熙之在政事堂商議決斷。今日乃今冬第一場雪,按例取消早朝一天。此時宮中只有慕容正卿以及兵部吏部幾個官員前來議事,並向皇帝請安;此外就是負責皇帝以及外廷安全的慕容博在一旁隨時候命。
皇帝睡眼將垂,黨熙之正想著無事便讓這幾個大臣早些回家歇著去吧,這時只見那小黃門慌慌忙忙跑了進來,跪稟道:“有大量士兵圍困崇天門,連王殿下孤身擋在宮門口了……”
眾人全都震驚,皇帝頓時也給驚醒了過來。小黃門只是通稟,卻並不知情,於是慕容博連忙趕往宮門,站在城樓上俯瞰之時,只見城下烏壓壓一片鐵甲軍士,整齊肅靜,足有數千人之眾。
慕容博心中大驚,提氣高聲問道:“城下何人?”
孟廣大聲應道:“我等乃紅蕉軍,奉命勤王,識時務者為俊傑,請當事者速作決斷。否則一個時辰之後,便要攻入皇城了。”
兩人的聲音在冷寂的空氣中迴盪,顯得十分高亢悠遠。慕容博心中大震,叱道:“你奉誰的命?陛下安好,你又勤的什麼王!”他聽這人言論,已儼然是公然的奪權之舉了。
孟廣不再回應,讓人看了不禁認為他已在靜候決斷或者靜等一個時辰後攻城了。
慕容博回去後將宮門的情景以及那將領所說的話都如實向皇帝等人敘述了一遍。太子以及幾個大臣面面相覷,雖是震怒,卻猜不透這其中到底是什麼情由。
不料皇帝一聽卻勃然變色,原本灰黃無光的臉上竟然因極度的震驚和極度的氣憤而泛上了紅光,一雙眼睛直瞪瞪地盯著講話的慕容博。
太子見狀忙上前詢問,皇帝卻又面如死灰,手在顫抖,嘴唇也在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