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那樣活著有意思麼?”
晚清哈哈一笑:“沒意思,所以我們都不想當哲學家啊,咱當俗世良民就好了。”她玩心一起,掬起一兜水向楊藍潑了過去,穩穩當當毫無懸念地澆了她一身。楊藍大怒,也抄水向她慌忙逃竄的背影潑去,晶瑩的水珠如孔雀開屏般四面灑開,星星點點全落在裙襬上,在深藍色的布面上印下更深的水跡。
這時兩人才發現,剛才蹲在石頭上喝水,早已將裙子下襬泡溼了一大片。她倆跳了兩步到旁邊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這石頭表面平整而微微傾斜,兩人坐了下來,微微靠著背,將寬大的裙襬鋪展開來晾著。
晚清靜靜地望著光點跳躍的河面,聽著不絕的水流之聲。河對岸遠處的山脈在白日下蒼茫而隱約,還帶著點被水氣煙塵阻隔後的青灰色。楊藍嘆了口氣:“你說,那山的後面是什麼?”
晚清緩緩搖了搖頭:“誰知道呢。”
兩個人又眯著眼曬了半晌太陽,楊藍開口道:“我又困了,睡會兒啊。”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晚清擦了把額頭上沁出的細汗,晃她:“哎,你不嫌曬得慌啊!”
楊藍轉了個身:“不管了。”晚清閉著眼在膝蓋上趴了一刻鐘,抬起頭看看,楊藍那樣子似乎已經正式睡著了。晚清百無聊賴地開啟饅頭袋子瞧了瞧,又原封不動放到楊藍頭側。她悄悄跳下石頭不遠不近地走到了棵大樹下,坐在微有些清涼的綠蔭之中,抬眼望著楊藍像個流浪者似的在石頭上呼呼大睡。
楊藍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一直迷迷糊糊的,腦子裡卻還有些意識活躍著不肯休息。她好像又做夢了,夢見眼前到處都是民居,每個屋簷下都坐著個老頭,一模一樣的就是她們倆最初見到的那個,整個耳邊都充斥著老頭那獨特的哼聲。然後又隱隱約約聽到些嘈雜的動靜,吆喝聲,講話聲,頭腦裡自動搜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似乎是剛才在集市上一路都聽到的那些聲音。
楊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傍晚。天色隱隱透出黑暗,伴有深沉的藍色。雖不見星星,月亮已早早冒了出來。她深感自己睡覺的功夫又高了一籌,環顧左右卻看不見晚清了。楊藍大吃一驚,頓時惶恐,生怕自己這一睡之間錯過了什麼不可失的機會,要是晚清獨個穿回去撇下自己一人,那可糟了。
楊藍騰的一下竄起來,茫然四顧,這才看到身後不遠處大樹下坐著個晚清,靜悄悄地看著她,此刻對著她無奈地撇了撇嘴,此中真意是:你終於睡醒了。
楊藍三兩步奔了過去,心裡鬆了口氣,嘴上卻不松:“你抽什麼風呢藏在這兒,嚇死我了!”
晚清坐著不動,嘿嘿笑道:“你願意在那兒睡午覺曬太陽,我可不要陪著曬。放心,我是不會丟下你的。拿去,河邊洗洗。”說著從地上提起兩根還帶著泥的蘿蔔遞給她。
楊藍迷惑地問:“這是什麼?你哪兒弄來的?”
晚清又伸了伸,塞到她手裡,才說:“蘿蔔,這你都不認識了?”她指了指身後:“一直往那邊走,兩千米左右,有房有人有田,我閒來無聊,找人聊了聊天,順便拿了這兩個蘿蔔。”
楊藍驚訝地看著她:“你跑去跟人聊天了?還偷人家的蘿蔔?你們都聊些什麼了?”
“閒話家常唄。趕緊去洗——”晚清說著在她腿上推了一下。
楊藍一邊蹭著步子,一邊嘟囔:“怎麼不摘點水果,這也真是寒磣……”
晚清笑道:“你有點生活常識好不好,春花秋實,這時節上哪兒給你摘水果。別妄想了,今兒有蘿蔔啃明天還不知道吃什麼呢。”
楊藍一邊走一邊說:“好吧,我不妄想了,辛苦你大老遠地去偷一趟東西……唉,你也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大石頭上睡,我怎麼這麼鬱悶呢,大好的時光就這樣睡過去了……我說咱們等會兒再去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