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林大夫看了一回,說道:“這方子倒是對症,皆是安胎養血的藥,姑娘吃著正好。”夏春朝說道:“然而這幾日我孕吐的越發厲害,吃了程大夫的藥也不見什麼效驗,想問問林大夫,可有什麼法子?”那林大夫踟躕道:“這孕吐乃是世間孕婦常態,只是個人體質不同,故而輕重有別。程大夫這方子是極對症的,只是姑娘體質敏感些,近來又時常心神不寧,才會如此。如今姑娘叫我看,我也只是照這方子抄一遍,就是換上幾味藥,其實也沒什麼意思。依著我說,姑娘還照著這方子吃,凡事多想開些,靜心養上一段,過了這三個月也就好了。”
夏春朝聞言笑道:“說來說去,總是有這三個月磨折去耗。這也罷了,昨兒有個人另寫了個方子給我,說是安胎止吐極見神效。我聽她說的高明,心裡倒不敢信,還沒吃。今兒也拿給林大夫瞧瞧,看是個極好的方子,還是唬人的。”說著,看了寶兒一眼。
寶兒會意,開妝奩將昨日那陶氏所撰的藥方取出,送到林大夫跟前。
林大夫接過去,將那方子細細看了一遍,訝異道:“敢問小姐,這方子是誰寫的?”夏春朝答道:“是街上開茶棚的一位陶媽媽寫的,我嫂子昨兒請她來家看病,我也就請她看了看。”說著,又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妥麼?”
林大夫將手在腿上一拍,嘆道:“這等愚婦,只知裝神弄鬼、招搖撞騙、欺哄世人,她知道些什麼醫術藥理?!這方子也是胡鬧,硃砂竟要三錢之多。那硃砂敢是亂吃的麼?《本經逢原》有載:丹砂入火,則烈毒能殺人。姑娘試想,這樣一個烈藥,怎好給孕婦吃?不是要人性命麼?”
寶兒聽著,在旁插口道;“林大夫,這話可不對。我往日聽那些生養孩子的街坊說,小孩子夜裡驚哭不休,是被邪祟撞克了,只消拿些硃砂用黃酒合了,灌服下去,就能驅邪退祟,使孩子安睡。這孩童都能吃的東西,怎會有毒呢?”
林大夫說道:“這位姑娘有所不知,這硃砂確有安神之效,卻也有大毒。那熟識藥理的醫家,用此藥時皆是慎之又慎。記得前朝宮中曾出一樁大案,一位宮妃生了一個皇子。因這皇子先天不足,體弱氣虛,時常啼哭,那宮妃唯恐為上斥責她照看不力,將孩子交予旁人,不敢請太醫醫治,就拿了硃砂餵給皇子吃。那小皇子初時果然安靜下來,然而漸漸體弱不支,怪病纏身。皇子身子貴重,這事兒自然瞞不下去。先帝勃然大怒,將那宮妃打入了冷宮,那皇子也交由旁人撫養。聽聞,那位皇子身子虛弱不看,乃至長大也常為疾病所苦。可見這硃砂不是隨意吃的。”
寶兒聽得咋舌不已,說道:“看來這世間傳的方子,憑他多少人吃過,也未必見得好用。”
夏春朝笑道:“原是這樣,那依林大夫看,這方子當真不能用麼?若是不慎服了,會怎樣?”林大夫道:“果然不能吃,若是當真吃了,初時或者沒事,寧神止吐,但時日稍久,必定胎坐不穩,乃至崩漏滑胎,都是可見之事。”夏春朝點頭不語,寶兒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竟然有這麼歹毒的方子,到底誰想出來的,這等可惡!”
林大夫說道:“這卻倒並非是人有意所為,不過是坊間那等愚夫愚婦,異想天開,只看眼前效驗,杜撰的方子。然而這些神棍神婆,最為可惡,無知無識卻又損人性命,當真該法辦才是!”
夏春朝見這老大夫憤憤不平,說的口沫橫飛,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吩咐寶兒付了診金,說道:“多謝林大夫走這一趟,往後我若有些什麼不適,還請大夫過來瞧瞧。”
那林大夫紅著老臉將銀子收了,嘴裡說著不敢當,看看四下無事,就要出去。
夏春朝使了寶兒相送,那大夫臨出門之際,一眼瞥見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