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逆黑沒有回答。
胸口傳來鑽心的疼痛,用手攥緊胸前的衣服,我的身體沿著牆壁緩緩滑下去。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我低著頭,無聲地乾嘔。
似是,要將什麼東西從身體裡嘔出來一般。
程勻的聲音被染上了悲傷的色調,一下一下撞擊著我的耳膜——
“當年,夏令營結束展那天,威廉跟他母親在來展覽地點的路上出了車禍。他母親,是當時原色美術館的名譽館長,那次夏令營的發起人和贊助人之一。在車禍中為了保護他,頭顱碎裂,當場死亡。威廉受重傷被送往醫院急救,後聽說又轉到國外治療,但仍沒能挽留他的生命……”
“這些……小白,都知道嗎?”慕逆黑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嘶啞。
“她知道。那之後,她大病了一場,40度的高燒整整燒了一週。康復後,她似乎忘了那場車禍,只記得自己跟威廉一起學畫的點點滴滴。並且,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一遍又一遍地講給周圍人聽。在她心裡,那個少年是她的初戀,美好且純淨。他只是沒有告別就突然離開,並沒有從這個世界消失……”
“……”
“她父母曾帶她去做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心理醫生說,她這種情況屬於選擇性失憶的一種。經過時間的侵蝕,記憶會逐漸恢復。但如果某件事對本人有很大心理影響的話,就可能會選擇性的一直遺忘。這是出於本能的一種自我保護。身邊的人,儘量不要在她面前主動提及或談論那件事,以免她記起一些細枝末節……”
“……”
“她母親本來不打算讓她再繼續學畫。但,後來發現她只有在面對畫紙畫冊時才會有笑容,無奈之下只有妥協。這些年以來,她在我父親的畫室裡跟不同的老師學習素描、色彩和速寫,但她的畫風卻不受任何老師的影響,始終如一。至今,線條和用色裡,依然隱隱透著那個少年的影子……”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這句話,慕逆黑說得支離破碎。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小白,她並不是你所認識的全部的她,她身體裡住著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瞭解的靈魂。那段記憶,也許她真的是忘記了,也許她一直都記得,只是假裝不記得。她在感情上的承受力,或許比一般人強許多,或許比一般人差很多……”
停頓了好一會,程勻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這也是我跟她的關係為什麼一直保持在現在這種程度的原因。在我不確定自己可以一直一直一直愛她之前,我不會輕易讓她陷入一段感情,我不忍讓她再經歷一遍那樣撕心裂肺的失去……”
“這只是你為自己的自私和懦弱找的藉口。因為你深知她的這段經歷、因為你們兩家的不尋常關係,你害怕你跟她在一起之後,一旦有一天你不愛她了,卻無法抽身離開……”
“……我不否定這一點。小白,她雖然對感情有些後知後覺,但從來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沒心沒肺。對於不在乎的人,她或許有些粗枝大葉。但一旦她確定自己很愛很在乎一個人時,她的心思可以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細膩、都要敏感……慕逆黑,你確定你能全部接受和包容過去的她以及未來的她嗎?”
他默了一會,方語氣確定地答:“程勻,我很感謝你今晚告訴我這些事。你的這番話,讓我更加堅定了要好好珍惜小白的那顆心……”
“……”
程勻離開後,我看著投在地上的那個身影,在原地呆呆地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
“帥哥,一個人麼?”
一個凹凸有致的妖嬈身影與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交疊在一起。
看影子,她的手正搭在他肩上,整個胸幾乎貼著他的手臂。
他沉默地轉頭望向她。
俄頃。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