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繡錦一怔,隨後手指勾上他的手:“胡說,我現在就在你身邊,中間哪裡隔著什麼。”
容鉉悶悶地笑,將她抱在懷中:“是嗎?你沒有感覺,可是我卻有這樣的感覺。”他不肯多說,卻將章繡錦抱得更緊,“我多希望,你能多依靠我一點,而不是什麼事情都自己做了。”
章繡錦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沉默了下來。
屋內靜悄悄的一片安靜,夜風被擋在窗外,屋內只有冰盆散發著幽幽的涼意。
章繡錦在容鉉懷中悄悄地抬起頭,他的下巴在自己頭頂上方。雖然比自己小,可是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長得比自己高太多了呢。腦海中掠過這樣的想法,章繡錦忽地笑了笑:“若說我不肯依靠你,你還不是一樣,獨斷專行,將……的習慣繼承了個徹底。”
容鉉一怔,略微鬆開她一點,騰出手來捏她的鼻子:“我何曾這樣做過,我不是一直都很聽從你的意見嗎?”章繡錦回答得飛快,“只是聽,而不是從。”
她伸手將容鉉的手拂下去,將他的手握在手中,道:“我知道我也不該要求你所有的事情都聽從我的意見,可很多時候,聽從兩個字,你對我也只有前面一個字而已。你對我保持了足夠的尊重,卻從未將這份尊重貫徹到日常中。”
容鉉聽著章繡錦的話,心底一陣悸動。
章繡錦所說的,對他而言幾乎是從未想過的一面。細細想來,他竟然覺得,章繡錦的這幾句話居然有幾分歪理。
可是又仔細一想,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覺得,尊重不夠貫徹到日常中,是指什麼?”
章繡錦在他懷中輕笑了一聲,道:“不過是,對你而言,我像你遠遠看著的敬佩的人,像佛龕中的佛像,可是並不是你生活中陪在你左右的人。”
“這不可能。”容鉉飛快地反駁,“我從來沒這樣想過你。我一直以來,都想要擁有你想要讓你陪在我身邊,這樣的感情,怎麼可能是佛像是遠遠看著的人?”他覺得自己心緒混亂了起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我真的……”
章繡錦無聲地拍了拍他的背:“不要生氣。可是,這是事實。不過,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
容鉉竭力對自己說著平靜,然後真的慢慢地就平靜了下來:“你的原因,是什麼?”
章繡錦輕輕地笑,彷彿在他耳邊響起:“因為,我還是沒有將你完全的放在心中啊。”
容鉉頓時怒意就湧了上來,他想要說什麼,卻被章繡錦死死地抱住了,他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溫度與力度,慢慢地終於冷靜下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低聲地問:“為什麼這麼說?雖然你這樣說了,可是我也不曾覺得……你沒有將我放在心中。”
章繡錦溫柔地靠在他懷中,輕聲道:“我上輩子到了最後,已經可以當好很多人面前不同角色的存在了。我是兒子面前的慈母,媳婦面前的威嚴婆婆,還是孫子面前的和藹祖母。在外人面前,我也可以是老朋友,或者是平淡之交,又或者老封君。”
容鉉一時之間沒有聽明白章繡錦在說什麼,等到章繡錦的聲音告一段落之後,他在黑暗中慢慢地想著,過了好一會而才回過神來:“你是說,你已經成功地可以讓他人不發現你在戴上面具了?”
章繡錦說是。
容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心疼又或者心涼。
上輩子的經歷造就了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可是這樣的經歷,既是自己愛她的緣由,也是自己討厭她某些地方的理由。
他沉默著,擁抱著她,在黑暗中寂寂無聲。
章繡錦聽著容鉉的呼吸聲,輕輕地說:“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回應你的時候,我就戴上了面具,出現在你眼前的,會是一個慢慢對你有了好感的,最後漸漸地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