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能留在長安,或是做小吏,或是做別的,算學子弟出門不會被餓死。可你們卻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去邊塞教書,去為大唐播撒知識的種子,去強盛大唐。我希望五年後你們回首這段經歷會無怨無悔,會倍感驕傲。」
一雙雙年輕的眼眸中全是理想的光輝。
「今日我來送行,數年後,我會再度出現在這裡,迎接你們……回家!」
……
「算學的學生們出發了。」
王寬坐在值房裡,他的頭髮越發的白了,臉上的皺紋也越發的深刻了。
「我們的學生還在夢想著出了國子監就能做人上人,而算學的學生已經在高喊為了天下而去吃苦,去努力……我們培育出了什麼?一群米蟲!」
王寬的話讓死寂的值房裡多了些騷動,那些助教們不忿,可卻無法反駁。
「老夫希望你等能反駁,可你們並沒有。老夫很是欣慰,至少你等沒有厚顏無恥到了顛倒黑白的境地。可老夫也頗為茫然,國子監怎麼辦?」
王寬扶著案幾起身,幾縷斑白長發從鬢角垂落。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老夫不想做最後一任國子監祭酒,如此,老夫去見趙國公。」
趙國公此刻在宮中。
「各地依舊有鎮壓隱戶出逃之事,各地折衝府正在鎮壓,此次波瀾少說要用十年才能平息,不過朕以為值得。」
李治的雙眸看著平靜,但賈平安知曉,自己此刻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是。」賈平安說道:「陛下,接下來便是田地……」
李治笑了笑,「這是你最擅長的。」
賈平安隨即去了皇后那裡。
「舅舅!」
太平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抱著他的腿,仰頭問道:「我的禮物呢?」
賈平安變戲法般的弄了個木製小鳥來,輕輕一動,小鳥的翅膀也跟著擺動。
「給我給我!」
哄了太平後,賈平安說了此行的一些事兒。
皇后說道:「那些人貪婪,原先我也覺著貿然與他們決裂會帶來什麼,可如今看來,他們色厲內荏。只要軍隊在手,這些人就只能低頭。」
「可外界都在說陛下貪鄙,乃是昏君。」
賈平安這一路聽到了許多類似的傳言。
皇帝已經成了昏君,若修撰史書的人站在士族這邊,李治將會是史上有數的昏君。
「阿姐。」賈平安說道:「太子如何?」
武媚平靜的道:「五郎最近讀書頗為長進。」
哎!
賈平安沒法摻和。
他起身告退。
「對了,何時讓兜兜進宮。」
不會是想為哪位皇子尋媳婦吧?
賈平安心中警鐘長鳴。
回到家,他尋了兜兜來。
「進了宮中,多和太平玩耍,少和皇子說話。」
「哦!」兜兜很平和,讓老父親心中焦急。
「阿耶,其實我不喜宮中。」
「那就好。」
雲章說道:「郎君此去河北道的訊息傳來,有人和小娘子絕交了。」
「這是好事。」賈平安笑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人可多?」
他也不希望子女被外界孤立。
兜兜說道:「三個。」
「郎君,國子監祭酒求見。」
賈平安捂額,「這位老先生來作甚?」
到了前院,賈平安拱手,「王祭酒倒是稀客。」
王寬拱手,「老夫今日卻是來做個惡客。時至今日國公也當知曉國子監難以為續,若是國公樂於見到國子監沒落,老夫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