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間一振,「賈洪好了?」
賈昱應聲,「是。」
皇帝的眸色複雜了些。
「若是你說賈洪依舊生死不明,那麼朕的處置就會輕一些。想來掩飾賈洪醒來的訊息一個時辰的手段你不缺,否則賈平安不會放心在外逍遙。為何?」
賈昱真要裝可憐減輕殺人的罪責,只需把賈洪醒來的訊息掩飾一個時辰即可。兄長為了兄弟報仇,天經地義!
賈昱也想,但他卻說道:「臣也想,若是旁的事也就罷了。那是臣的兄弟,他醒來,臣不勝歡喜。」
他沒說不敢欺瞞皇帝。
皇帝淡淡道:「其情可憫,其罪難逃。你可知曉?」
賈昱深吸一口氣,「是。」
皇帝目視賈昱,「重責!」
重責而不說數目,賈昱的生死便在皇帝的一念之間。
賈昱被帶了出去,一根長凳等著他。
「趴下!」
兩個行刑的內侍手持木杖,神色冷漠。
哪怕是宰相趴在那裡,只要帝王不吭聲,他們就得繼續打,直至打死。
賈昱趴下,有人上綁,一個內侍遞過木棍子。木棍子有繩子連著,繩子套在了賈洪耳後,「咬住,否則咬斷了舌頭可別怪咱!」
王忠良站在臺階上,微微頷首。
木杖高舉。
啪!
賈昱的身體震顫了一下,嘴裡咬著的軟木被緊緊咬住。
啪!
賈昱的身體不斷震顫,悶哼不斷。
「十杖!」
監刑的內侍高聲叫喊。
這位可是趙國公的長子,若是真打死了……
啪!
杖責在繼續……
賈昱的臉上全是冷汗,雙目赤紅。他覺著自己的雙股已經爛了,每一杖下去都打在了自己的血肉中,劇痛難忍。
「二十杖!」
監刑的內侍目光憂鬱。
趙國公是個極為護短的性子,還有……
他一抬眸,就看到了側面被人簇擁站在那裡的皇后,不禁渾身打顫。
皇后……皇后來了。
「皇后!」邵鵬見狀也急了。
武后的眸色平靜,「等!」
殿內,王忠良走了出來,大聲道:「陛下問你,可悔了嗎?」
邵鵬心中暗喜,「陛下仁慈。」
連周山象都鬆了一口氣,知曉只要賈昱低頭,皇帝就會放他一馬。
武后微微一笑。
兩個行刑的內侍高舉木杖卻不落下。
所有人都在等待賈昱的回答。
賈昱低著頭,腦海里無數念頭閃過。認錯後悔,隨即皇帝就能用年輕人衝動的理由為他開脫。可一旦認錯,賈氏成了什麼?二郎差點身死成了什麼?
他想到了阿耶的話……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賈昱努力抬起頭,汗水模糊了他的雙眸,他喘息道:「臣……不悔!」
少年如虎(九)血染的道
賈昱喘息著,努力抬頭看著前方。眼前的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依舊看到了神色緊張的王忠良。
認錯。
賈昱知曉皇帝就在等他低頭,隨即動用皇帝的特權來赦免他。
但他不能低頭。
我對,那麼面對帝王也不會低頭。我錯,哪怕是面對販夫走卒也該認錯。
賈昱不是不知曉作為賈氏長子自己該多一些柔軟,學會妥協。他會妥協,在家事上,在生意上,該妥協,該吃虧的時候他不會猶豫。
但這不是生意。
他執拗的不肯把兄弟之間的情義和生意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