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酣醉,拿出橫刀揮舞,寒光與落日爭輝。
聽到後面兩句時,李治不禁微微一笑。
這是想為君王效力之意,讓他如何不得意。
「會稽愚婦輕買臣,餘亦辭家西入秦。」
這個……
李勣想捂臉。
當年朱買臣落魄時,妻子看不起他,離他而去。
這話怎麼有些隱喻呢?
李治看看長孫無忌等人,又想到了自己。
此次他準備把賈師傅弄到國子監去教書,這和朱買臣的愚妻有何區別?
李治不禁莞爾,覺得少年發牢騷也頗為有趣。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殿內沉默著。
我是大才,隨便上天怎麼打壓,怎麼磋磨,我依舊能大放光芒。
關鍵是賈平安借著這首詩表達了自己的志向。
晚些散去,柳奭走在長孫無忌的身邊,低聲道:「相公,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那掃把星的意思是說,從今日起,他便要走出家中,大放光芒了。他好大的口氣!」
長孫無忌眸色平靜,「老夫此生見過無數大才,可能走到最後的……」
他指指自己,柳奭想想還真是。
當年先帝的身邊聚集了一批人才,號稱十八學士,還有其他人才無數,這才奠定了秦王府的基礎。
那時的長孫無忌並不算頂尖,在房玄齡等人的光芒之下,靠著和先帝的關係苦苦維持著。
但過了數十年,房玄齡等人早已歸西,而長孫無忌卻權傾朝野。
「相公豪邁,某佩服。」柳奭心中還有些不安,「那少年的學問……」
「學問學問,這是大唐的根基,陛下不傻,自然會有妥當的安排。」長孫無忌微笑道:「他開一門新學也是好事,新學新學,紛爭必然不少!」
柳奭懂了,「回頭尋人去辯駁,讓他焦頭爛額!」
長孫無忌點頭,覺得此人不蠢,就是太著急,一心只想為外甥女謀劃。
「宮中之事,鎮之以靜。」
這是隱晦的表態:皇后那裡老夫在看著呢!
柳奭大喜,拱手道:「多謝相公!」
他回身看到王忠良急匆匆的過來,就問道:「可是出宮?」
王忠良在皇帝的身邊伺候,能出宮的機會很少。
王忠良點頭,「陛下令咱去賈家。」
柳奭艷羨的看著他遠去,「賈平安說仰天大笑出門去,陛下這便派人去請他入宮。多少人苦讀一生,就期盼著有這麼一日。」
王忠良去到道德坊,此刻這裡依舊在狂歡。
楊德利也請假回來了,正在給王學友倒酒,見到王忠良被嚇了一跳。
「平安在家裡。」
王忠良帶著人也不打招呼就進去了。
院子裡,賈平安就坐在樹下,看他來了,起身拱手,卻踉踉蹌蹌的,要扶著樹幹才能站穩。
先前他和王學友敲定了表兄的婚事,心情大好,結果被王大錘一頓灌,灌的兩眼發直。
王忠良板著臉道:「陛下召見。」
「喝多了。」賈平安打個酒嗝,「去不了。天子呼來不上船,自雲臣是……臣是酒中仙。」
草!
這人就算是喝醉了,竟然一開口依舊是名句。這人才就是人才,讓普通人覺得自己就是一根朽木。
王忠良承認自己有些小嫉妒,但帝王的命令必須完成,「弄了大車來。」
於是賈平安就坐車出發了。
到了皇城外,他醒了些酒,被扶著進去。
李治見到他的模樣也不怪罪,反而覺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