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墨婉已經不是一個單純意義上的吃貨了,她的吃已經極具奉獻精神。
皇帝進來的時候,就撞見正在大快朵頤的墨婉。皇帝顯然狀態十分好,不禁是雙目炯炯有神,就連睫毛都開上捲曲上翹了,一進門便道:“你怎麼樣?”
墨婉正在埋頭苦吃,一抬眼見到一身明黃,只覺得胃輕輕縮了一下,忙把嘴裡的魚肉嚥了下去。剛要說話,皇帝已經走到近前,巴巴的望著她,這小眼神兒,真能擰出水來……
墨婉只覺得一股熟悉的味道從他衣領袖口處緩緩散發出來,剛剛還很乖的腸胃就又開始折騰了。
哇……哇……哇……
好不容易吃進去的魚,就這麼給哇哇出去了,墨婉幽怨的瞧著皇帝。
不知所措的皇帝站在殿內一動不敢動,問:“怎麼吐的這麼嚴重?”
墨婉捂著嘴,又向上返了一下,說:“龍涎香……哇……哇……”
龍涎香躺槍╮(╯_╰)╭
在墨婉的哇哇聲中,皇帝一步三回頭的跑到西屋書房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太醫們對景陽宮進行了輪班轟炸,墨婉本著是藥三分毒的理念放出話去:“安胎藥一點不吃。”太醫們只好改變戰略方針——食補。
於是景陽宮一下子變成了美食城,各種食物彙集於此,什麼和什麼搭配比較好,什麼和什麼搭配不能吃,等等等,廚娘們剛剛擺脫冰品的折磨,又陷入了食物搭配的魔潭。雖然如此,她們的工作還是十分盡心盡責的,這說明,只要能付得起高薪,自然有人肯賣命。
景陽宮的人忙的不亦樂乎,乾清宮的人也沒閒著。
趁著皇帝在歇午覺,小安子悄聲叫來幾個宮人,將香爐中的香料換掉,龍涎香統統的不要,換上上好的沉水香。浣衣局也增加了工作量,御用衣裳統統拿去洗了。
這個……殃及池魚。
下午聽了講進,皇帝上了肩輿往景陽宮去。過了仲秋天氣漸漸涼爽起來,熱了這麼許多日子總算讓人覺得舒爽了。遠遠望去天分外澄清,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淡淡的薄雲一層層鋪展開去宛若微波。
皇帝囑咐了御前的太監,進景陽宮不必報駕,所以待他入了景陽門的時候,並未有人出來接駕。院子裡只有梨香背對著宮門拾掇著廊下的安石榴,聽見腳步聲才匆匆迴轉身子,見皇帝已經進了門,這才低身施了禮。皇帝揚了一下手,算是叫她平身。
瑾玉從正殿裡出來,見了皇帝亦是施了禮,皇帝問:“你們主子呢?”瑾玉向內堂望了一眼,輕聲道:“回萬歲爺的話,主子還睡著呢。”
皇帝點了頭,輕聲進了寢宮。
寢殿窗子上的軟簾只遮了一半,陽光便順著另一半斜斜的照了進來,直延到朱漆大床的床腳,那光落到絲錦床帷的一角上,那一角便被映的泛出了暖烘烘的芽白色。
墨婉側身睡著,她似乎已經習慣睡在裡面,身側總會留出能躺下一個人的位置。白皙的手臂從軟緞的錦被下伸出來,新制的蘇綢中衣柔滑輕軟,浮在腕子上,彷彿輕柔的一陣風便能吹起。皇帝無聲的坐在床邊的繡墩上,靜靜的瞧著她,靜的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極輕微的,又極沉穩。
視窗的陽光一絲絲,一寸寸延伸過來,彷彿附了銀光的蔓藤,爬上床幔,將那軟簾幔帳上的攢花照的淡了許多。
許是陽光晃了眼睛,墨婉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探出來的手撫向身側,彷彿需找著什麼,卻只觸到了一片涼滑的絲錦。皇帝心頭微熱,伸手過去,抵在她的指尖,她便展了手指將他的手握起來。她的手那樣暖,那樣軟,他便禁不住俯了身子吻了下去。
窗欞投進來的影子越發的長了,皇帝只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彷彿這個寢宮便是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