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歸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餘光瞟見一絲銀色的光,低眼,發現是一張精緻的面具。
是剛剛混亂中,她撞掉的。
趙淮歸鬼使神差地叫住了那即將消失的女孩,「你的東西掉了。」
女孩剎住,轉頭,疑惑地看他。
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面具。」
極淡的兩個字,被他用壓抑的聲音念出來。
女孩看了眼他臉上戴著的面具,這才想了起來,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十分靈俏,緊接著,她笑著說:「哦,那面具送給你了!」
覺得沒說到點子上,她補充:「我花了一百磅買的!很貴的!你別扔了。」
她格外強調一百磅三個字。
矇昧的月色下,女孩的眼睛格外清亮,像一把生機盎然的種子,種進他心底最灰暗的土地。
生根,發芽,不需要氧氣,也不需要澆水。
自然而然的,野蠻生長。
隨後,女孩走了,空氣又恢復沉靜。
趙淮歸看了眼地上的面具,彎腰拾起,拿在手裡。
回國的前一天,他又被ars拖著去了一次教堂,ars信奉天主教,四年裡說了無數次要帶他去教堂體驗做禮拜,沒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畢業。
最後一天,他鬼使神差的沒有拒絕。
在教堂的庭院裡,他又遇到了那個女孩。這次也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手裡拿著紙巾,肩膀不停聳動,似乎在哭。
趙淮歸平淡的情緒晃動了瞬,一個詭異的念頭燒了起來。
想知道她是誰。
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想要一個女孩的名字,要聯絡方式,甚至,要更多。
他的眸子剛想邁步上去時,朋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zhao!找了你好久!最後一天了,我一定要請你吃頓大龍蝦。」ars笑笑嘻嘻地走過來,心裡盤算著一頓龍蝦得多少,但也不過是一秒心疼,大學四年,他曾了zhao多少頓龍蝦?
幾十頓是有的了。
趙淮歸最後深深看了眼長椅上的身影,縮成一團,柔軟而脆弱,讓人輕易染上心魔。
可燃燒炙熱的念頭又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他明天就要回國了。
「好。」
他回應,隨後冷淡轉身。把女孩留在了原地,把那陰暗的念頭留在了原地,把一瞬間的心動留在原地。
他知道,這些都是不合時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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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辭一覺睡到次日下午三點,醒來的時候,人是麻木的。
準確來說,是身體麻木了,腦子還是很清醒的,從未這麼清醒。她清醒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並在清晰地重溫昨天做了什麼。
羞恥。羞恥!太羞恥了!
趙淮歸就是個惡魔!連骨頭吃人的妖怪!早知道跳進陷阱的代價就是以身侍狼,她就是有心也沒這個膽!
她現在只要輕輕地動一下,就能感覺到如滾滾海浪般翻湧的痠疼。
季辭絕望的閉眼,隨即一咬牙,狠心坐了起來。沾著人體溫的絨被滑落,光裸的面板驟然接觸空氣,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隨意往身上瞟一眼,紅的青的一片,還有一些紅特別詭異,是被反覆吮吸後才能得到的精彩的顏色。
某兩處是重災區。
禽獸!
無恥!
手機就在離床不遠的地毯上,她裹著被子翻身下去拿。幸好偌大的臥室裡只剩她一個人在,那禽獸不知道去哪了,沒關係,反正她現在也不想看到他。
解鎖後,季辭迅速翻出姜茵茵的微信。打字說話都沒什麼邏輯,總之發了一大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