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聽言,露出慌亂之色來道:“女兒不知,竟與大哥重音,這可如何是好……”
霍氏按捺住她的慌亂,左右想了想,笑道:“你姨娘為你取名景容,自有深意,可這名字不妥,得改一改,回頭也好上族譜。母親為你取兩字,景秀如何?”
她微有遲疑,半晌默默一笑,才低聲恭敬道:“母親取的名自是極好。”
一旁的姨娘和小姐們聽到這個名字,互對視一眼。太太給小姐們取名從來都是請寺裡的住持來取,景沫、景汐那都是用八字算出來的好名,正好太太五行缺水,兩人的名裡都沾了水旁,寓意深遠。
而景秀,鄉里人都愛取那春兒、秀兒的名,可真應了她的出身。
沒承想太太面上雖歡喜這六小姐,可名字卻取得隨意,便可知未必是真喜歡這六小姐進府,那倒是何以還讓她回府,現下又讓她填入族譜,當真捉摸不透。
不過,太太既這麼取,眾人無不附和笑道:“太太取得好,‘景秀’又通‘錦繡’,繁華之意,真是再好不過的名了,六小姐還不快磕頭謝謝太太。”
景秀呆愣了會兒,正要掀被起身應謝,眾人看她那拘謹無措的模樣,都笑了起來。
霍氏忙拉住她道:“她們逗你呢?你這幾個姨娘成日就愛玩笑,母女之間算得上什麼謝?”轉頭看了後面幾位姨娘,當下指著介紹道:“這是你顧姨娘,這是你蕭姨娘……”
景秀不好起身,一一頷首見禮,又與眾多姊妹認過互禮。
正說話間,外頭丫鬟報:“老爺來了。”
傅府老爺傅正禮,狀元及第出身,現任四品滁州知府。他剛下衙,未褪官服,進得屋,見一眾人皆在,他皺眉問:“怎麼都在這裡?”
景秀聽到威嚴沉穩的聲音,掀開羅帳望去,只見那人頭戴烏紗官帽,身穿四品雲雁緋袍,雖近四十,卻是儒雅英姿,品格不凡。
滿屋人皆彎腰行禮。
霍氏笑道:“老爺,六丫頭回來了。”
傅正禮淡淡“嗯”了一聲,走過來,一眼就看到床上瘦弱的人,他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如眉的女兒?”
景秀沉吟間,抬起頭,睜著一雙雪亮湛湛的明眸,傅正禮微駭,只是這瞬間,他彷彿看到如眉就在眼前。他闔目凝神,如眉曾經是他最深愛的女人,可是她卻做出那等事。想此,他眼眸如刀般狠狠剜在景秀臉上。
霍氏看到這幕,扯了扯他衣角,才道:“老爺真是累糊塗了,自個女兒都不認識了。”
傅正禮眼神變了變,斂了怒意,看霍氏憂心忡忡的模樣,他也心知她這女兒的重要,臉上慢慢緩和出絲笑意:“既回了府,就好好在府裡住著,不懂的全問你母親。”
傅正禮只是說了幾句話,冷冷淡淡,便離去了,走時拿眼睛瞥了眼霍氏,霍氏會意,點了點頭。
景秀看著那遠去的高大背影,眼裡溢位淡淡的失落。
霍氏見她這樣子,微微一笑,又關心地說了幾句話,再看天色已暗,她身子又不好,吩咐屋裡的人好好伺候,便和姨娘小姐們出去了。
她們一走,巧娘攆了下人們去休息,關好房門,急切道:“怎麼就把那名說了,沒見太太臉色都變了!”
景秀緩緩從床上起身,細緻打量屋中擺設,慢條斯理道:“可她也給我改了名,還說讓我上族譜,不是好事嗎?”
巧娘有些恍然大悟:“難怪你執意要叫景容這名了,原是為了讓太太給你改名,改名的由頭就得上族譜,難為你想得出,真是個鬼機靈!”巧娘這才舒了口氣,卻又皺眉道,“可給你改了鄉下的字,那萍鄉有多少喚秀兒的,這名字也取得忒難聽!”
景秀卻不以為意地笑道:“沒事兒,名字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叫什麼不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