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神情,難道連睡覺都不安穩嗎?
像是感同身受般,景秀輕烴嘆息一聲,有些遲疑的,彎下腰撿起狐皮大衣,輕手輕腳走到他近旁,蓋在他身上。
她輕微的動作好似驚動了他,就看他睫毛微微一顫,突然伸出手握著她的手腕,口中不小心溢位一聲囈語,低沉而無措。
只是她受驚的抽回手,並未聽清他說得什麼。他卻更用勁的握著她手腕,不肯放鬆,嘴裡難受低語地說著:“……別走……我好累好累,真的累了……”
他聲音有幾分縹緲,夾雜著一抹無法掩藏的痛楚與淒涼。
只是景秀被他勒的手腕生疼,見他如在夢魘般神色痛苦,她用力推開他。
這猛然的動作已把他驚醒,他陡然睜開眼,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洶湧,透著一股銳利的鋒芒,景秀不寒而慄,站起來,身子向後一退。
他眸子半眯,眸光射向面前的景秀,待看清楚她,會有片刻的恍惚,但瞬間又是明亮而冷靜。臉上的森冷戒備盡褪,輕輕緩過一口氣,臉上依然如白玉般柔和,眼眸含笑道:“醒了?”然後優雅而慢條斯理的站起身,拂去身上的塵埃落葉,目光平靜而溫和的看著她。
景秀並未錯過他臉上覆雜的變化,那樣如冰般明澈深邃的眼中滿是戒備,她不禁暗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天這麼晚了,你快回吧!”他以手撫著眉心,不急不緩地道。
景秀收回深思,問:“四叔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什麼?”他抬首看一眼她,神情依然一片淡然。
“四叔用稻草做魚餌,這樣釣的到魚嗎?”景秀介面道。
傅四爺笑了笑,笑聲清揚:“我記得我說的是你若能釣到魚,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可你並沒釣到。”
景秀氣的想笑又笑不出聲:“難道四叔就釣到了?”
傅四爺“嗯”了聲,眼睛停留在景秀身上,淺笑依舊。
景秀突然明瞭,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釣的難不成是自己?卻又一陣苦笑,把自己引過來,什麼話都不說,就這樣睡一會?
她猜不透他想做什麼,也不想猜,只知道是該離去了,衝著他彎下腰,敬聲道:“景秀告退了。”轉身走開。
聽到他在背後幽然沉重地道:“有時候太執著未必是好事,你想知道的不一定會是你想要的結果,累了便躺下來靜一靜心神,許多事就能想通些。”
跟著就有輕輕嘆息一聲,那麼的輕,那麼的淡,卻清晰的響在景秀耳裡。
景秀面色變得晦暗不明,只是腳下不作停留,毅然決然的走開。
傅四爺望著景秀嬌小的身影漸漸不見,轉身彎腰撿起地上的狐皮大衣,輕拍下上面的塵土,就有清雅的茉莉香傳來,竟然是進貢的百濯香粉,嘴角微抿成一絲笑,轉而望著平靜無波的池面,喃喃地嘆息道:“有多少年沒睡這麼久了……”
景秀徑自去往清風閣,整個下午都沒去遠香堂照看霍氏,還不知會不會出什麼事端?
剛進屋時,守門的朱婆子瞧眼色,小心稟告道:“剛才老爺和十小姐來過了。”
景秀眼皮一跳,大步走進屋,在正廳時,看到巧娘、聽春、解秋幾個坐在那裡,幾人都有些沒精打采似的,她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巧娘聽到景秀的聲音,驚得站起來,卻看景秀好端端無礙的站在那裡,氣色比早上好多了,才放心下來地拂了拂胸口道:“你這又是跑哪去了?我真是把整個院子都找遍了也沒見著你。”
景秀走去扶著她坐下道:“我這不沒事嗎?”知道這些日子,跑的四處不見,害巧娘操碎了心,忙安慰道:“以後再去哪都跟您彙報清楚,保證不再讓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