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怪奇,白蘇不能十分理解,但看她臉色有些難看,又不欲多說的樣子,白蘇自不便多問,要丫鬟去端湯藥。
景秀來霍氏床前侍疾,遠香堂的丫鬟們除了給霍氏煎藥,還得熬景秀的藥,這會到了午時,一日三遍的藥,景秀也少不得要喝。
過了會,白蜜親自端藥進來,景秀聞到那股藥味,敏銳的捂著口鼻,別過臉道:“先放著,我過會再喝。”
白蘇接了白蜜手中的瓷碗,勸道:“這藥是白蜜親手熬的,六小姐快喝了,涼了失了藥性。”
景秀仰倒著身子看著那黑漆漆的湯藥,這麼多年喝藥的習慣,幾乎每一次都喝的痛苦,還非得巧娘和白蘇在旁耐著性子勸說才肯喝下去。她輕輕嘆口氣,喝了這麼多年,卻還和個小孩似得要人勸說。
她直起了身子,從白蘇手裡捧著藥碗,用湯匙有一下沒一下的舀著,聞到散出來的藥味,她輕輕嗅了嗅,不由道:“這藥怎麼和平時不大一樣?”
白蜜笑著解釋道:“聽白蘇說六小姐怕苦,奴婢在湯藥裡放了點蔗糖。”
“蔗糖?”景秀有些疑惑,看著白蜜又問道:“白蜜姑娘還懂點藥理?”
白蜜道:“從前伺候太太起居,太太頭風發作時,都是奴婢熬藥,跟著看了點醫書,再詢問廖大夫,略懂些皮毛。”
景秀“嗯”了一聲,再看著白蜜,笑了笑道:“蔗糖雖是極好的,但廖大夫、徐大夫都給我看過病,知道這藥苦,卻也沒在藥裡頭放蔗糖。”
白蜜聽了臉色一白,連忙垂下臉道:“奴婢不該自作主張。”
景秀扶住她道:“這是做什麼?知你是好心,蔗糖又沒毒,我還巴不得你多放些呢?”
說著,拿著湯匙舀了幾口喝下,雖放了蔗糖,卻還是遮掩不住烈藥的苦性,到底沒將整碗藥喝完,遞給白蘇道:“饒了我吧,實在是喝不下。”
白蘇明白成日捧著藥罐的苦楚,也不強行讓她喝下,便要丫鬟端出去,拿了巾帕給她擦嘴。
外頭景蝶正好走進屋,看到景秀剛喝下藥,不禁長嘆短籲道:“六妹妹你這病非得這樣日復一日的喝藥?”
聽到景蝶的聲音,景秀站起身道:“五姐姐怎麼來了?”
景蝶走到床頭,按著景秀的手,掀唇笑道:“剛喝完藥,緩一緩再起身!”
景秀看她笑的面如春花,目如秋水,身上還飄著好聞的水仙花香,猜又是什麼好事,便盈盈笑道:“五姐姐又有喜事不成?”
被景蝶倨傲的瞪了眼,“嘴皮子越發渾了!”悄然衝著景秀打了個眼色。
景秀會意,看了眼白蘇,白蘇就張羅屋子裡的丫鬟退出去。
景蝶自顧挪了高腳椅坐下道:“我是聽說早上你和大姐姐對上了,才急著過來。”
景秀“哦”了一聲,原來為這個而來,扭頭看了眼床上的霍氏,輕聲道:“我們去屏風外頭說。”
景蝶瞟了眼安靜躺在床上的霍氏,起身挽著景秀的手繞出屏風。
兩人坐下來,景秀才道:“多虧了五姐姐早告訴我,遠香堂哪些丫鬟可用,我才敢如此。”
景蝶能這麼快得知訊息前來,是因為她在遠香堂有脈絡。早在提醒她侍疾那晚,景蝶便把這些人都告訴了她,她才好行事,早上也才能那般順利對付景沫。
景蝶眉宇間隱然有憂色,拍著景秀的手背道:“聽到她落的那麼狼狽,實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只是這麼快你就與她撕破臉,你可想過她的手段,會如何對付你?”
景秀眼中有伏波似的動容,不覺慨然道:“我當然想過後果,可當時情況,我沒時間多想。她早上突然來遠香堂,就擺了一招讓我在父親跟前難堪,我想她是要接替我侍疾,只得如此做,才好讓父親不准她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