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隨著丫鬟去了暗廂房,甫一進屋,丫鬟忙去掌燃繡球燈,扶著景秀坐下,就說去打熱水服侍她沐浴。
景秀心神不定,擔心大哥安危,始終坐立不安。
當下已是四更將闌,窗外清寒透幕,偶有風吹進來,外面竹梢焦葉如雨打般嗖嗖而響,她連著幾晚未睡,被這寒風入侵,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遂起身去關窗。
探臉望了眼窗外的竹梢,正欲帶攏窗紗時,忽而看得不遠處的一處竹梢顫動異常,她定睛仔細望去,恰有一團黑影模糊,她心下困惑,升起異樣之感,猶豫過後,鬼使神差般的,掌了燈走出門。提裙繞到南窗下,尋著那竹梢處,移燈一照,竟是一人躺在地上。
她忙上前兩步,當手中風燈照在那人面上時,赫然一驚,邵謙!
“邵大人!”景秀心中大駭,他怎麼會在這裡?忙蹲身在他旁邊,晃了晃他的身子,輕聲叫道:“邵大人,你怎麼了……”
她手正搭在他肩上,哪知邵謙昏沉中警惕大覺,反手鉗住那雙手,鷹目一睜,險些折斷她的手腕,幸而趁著風燈看清景秀,慌亂收回手:“怎麼是你!”
景秀手腕吃痛,揉了揉險被他折斷的細腕,這人下手總不知輕重!
邵謙看穿她的心思,硬朗的神色柔和開來,唇角揚起笑道:“很痛?”
景秀重重點頭,邵謙劍眉一斂,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來,我看看。”
他的右手剛碰到景秀手腕,景秀嫩白的腕上赫然有道血印,她驚道:“你哪裡受傷了?”
這才發現邵謙此時臉色分外難看,寬實的額上凝結著密密麻麻的細汗,一雙緊抿的薄唇不見血色,只餘慘白。她緊張的問:“怎麼回事?到底哪裡受傷了?”
說著,將腳下的風燈拿近了些,好照亮在他身上,這才見得他胸前一片血跡斑斑,她生生抽了口冷氣,待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鎮定些,她聲線平靜道:“我先扶你進屋。”
饒是震驚,但這裡寒露深重,不宜久留,便將心頭疑惑暗壓,先扶他進屋療傷再說。
邵謙一手捂著被劍所刺傷的胸口,一手攬在景秀腰間,幾乎要將整個高大挺拔的身子壓在景秀身上,他實在是沒勁了,那日打鬥,以一敵眾,難免受了傷,只是體力耗盡,他飛身逃脫,到這裡便支撐不住的重重倒下。
景秀感受到邵謙寬厚的掌心帶著熱力的環在她腰間,兼之他粗重的鼻息一陣陣撲在臉上,她有些不自然的臉頰生熱,可見他站起身路也走不穩,不由緊緊環住他健碩的腰間。
兩人這樣的姿態,太過曖昧。她有些猶豫,萬一走出去,被人撞見……
邵謙在她耳邊,夾雜醇厚的笑語道:“有我在,別擔心。”那雙手更放肆的纏繞在她腰間,不重不輕的握牢。她實在太瘦了,盈盈而握的腰只怕他再用一點力,便能折斷。
想此,手勁微鬆了些。
景秀感受到這舉動,埋著的臉噙著柔和的微笑,不再顧及穩穩攙扶他往暗廂房去。
邵謙不時在她耳旁提醒她,間或有響動,便讓她停一停。
費了好大力氣才走去暗廂房,景秀扶他坐好後,立即栓好房門。
轉身時看他倚倒在軟椅上,緊閉雙目,右手還緊緊捂著胸口,燈火下神色凝重。
她忙走上前,看著他此時神情,不知如何是好?
這裡是霍然的住所,又不好召人來幫忙,眼下也沒藥給他止血,一時憂心忡忡的來回踱步。
邵謙歇了一會氣,再度睜眼時,看到面前的景秀烏黑的眼睛裡閃動著擔憂,他朗聲道:“一點小傷,死不了!”
景秀秀眉蹙起,擔心的道:“別哄我,你帶兵打戰,哪有不容易受傷的,可這次卻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就知道你傷勢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