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亂世裡講究的是力量,自立成國又怎樣?流氓怕強盜,強盜怕官兵,可就算是官兵,遇豆絕世高手還不是一樣白搭。
我又想到那兩個被我一刀劈死的官差,默了。
他拍馬繼續前行,山路狹窄陡峭,馬兒腳程不快,他也不催,任它慢慢地走。
山路蜿蜒向上,漸漸像是走到了絕地,前頭峭壁高聳,隱約傳來轟鳴聲,轉過一個山坳,忽有飛暴乍現,白練當空,冰花飛濺,一輪彩虹忽隱忽現。
如此美景突現,就連莫離都目光一舒,望著瀑布那頭道:“原本此地有個捷徑,可以走暗道直通關外,可惜三年前被墨國叛軍炸滅,現在經由此地出關,就必須得翻過這座山。”
我茫然四顧,只怕自己仍在噩夢之中,一個無比真實的噩夢,耳邊聽到自己聲音乾澀、虛飄飄的沒一個字落在實處,“怎麼會……怎麼會是這裡?”
“你來過此處?”
我眼前發暗,已經看不清他的臉,嘴裡還在自言自語:“不可能,我去的是長川,不是重關,不是這裡。”
他指向北方,“雲山山脈縱貫兩國邊境,長川在雲山之北,山脈相連,也有人取道長川出關,只是三年前兩國聯姻,送親隊伍在長川邊境出了事,之後兩國局勢緊張,之後長川便常年駐紮著重兵,很少讓百姓進出了。”
我已聽不到他所說的話,整個人如遭重錘猛擊。是了,是這裡,李家莊建在山中,季風帶我離開那莊子後曾在山中一路奔走直至天明,既然山脈相連,那麼我們曾到過的地方……就在這裡。
“平安?”他轉過臉來,終於發現我的異樣,臉色一沉,一把將我抓住,我低頭去看,看到他的手指在我腕上微微地動,再看一眼,原來是我在發抖,抖得太厲害了,衣物摩擦,瑟瑟地響。
他皺眉,“你怎麼了?”說著放開韁繩,兩手將我抱住,見我仍是抖個不停,索性抱著我跳下馬來,一手塔住我的脈門,檢視我的內息。
我驚醒。他的臉像是一道光,將我帶離那無邊的噩夢。我再低頭,只看至地下石縫中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夕陽下隨風爛漫。
原來我真的回到了這裡。
我慢慢蹲下身子,手指刮過粗糙地面,刮過那些細小碎石,刮過我與他曾經一同走過的地方。馬蹄追逐聲,刀劍相交的聲音,還有無數的嘈雜人聲從我記憶中最黑暗的地方蜂擁而出。我又看到三年前的自己,看到三年前的季風,看到他手上的黑線,看到我在他眼裡驚恐萬狀的臉。
“平安?”
他又喚我。我轉頭,見他仍在我身邊,山風陣陣,吹起他的衣襬,與我的糾纏在一起。我眼前模糊,怎樣都看不清他的臉。但他是帶著光的,黑暗中僅剩的一點光,讓我能夠逃離那些恐怖的回憶。
我定定地看著他,忽然間熱淚盈眶。
幸好,幸好你還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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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壓下抱著他大哭一場的衝動,搖頭道:“我沒事,是不是要爬山?”
他點頭,目光仍落在我臉上。
“哦,那我們走吧。”我鎮定心神,不再去想三年前的那些事情,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感覺果然好了許多。
莫離帶我棄馬上山,我也不用他催,自動自發地沿著山壁往上,只是心裡總想著他重傷初愈,不敢大意,一邊上山,一邊時時去看他。他就在我身邊,我一側頭就能看到的地方,腳步穩健,偶爾與我目光相遇,又很快地分開。
我三年後意外回到故地,萬千感慨,有心與他說說話,卻聽他問我:“你為何拜入文德門下?”
這個……倒是真的一言難盡啊。
我想了想,說老實話:“沒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