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顯得四下清冷。
我待在最角落的一間營房中,營房已是半傾頹的了,勉強剩下四面圍牆,頂上卻是一大片空洞,這還是所喲剩下的屋子中最完整的。
這一路他們都拿我當易碎品那樣處理,平時小心翼翼也就不說了,休息時都有一群人在我旁邊晃來晃去守著,這晚也一樣,木屋外頭來來去去的腳步聲。
我一開始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怎樣都睡不著,後來就習慣了,別說是有幾個人在我身邊晃盪,就算是來了一群狼,都能眼都不睜地一覺到天亮,只是這天晚上,我實在沒辦法一躺下就睡過去。
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這個地方,兵營雖殘破,但肅殺氣息仍在,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無數邊關戰士的模樣,還有我從不敢多想象的季家人的模樣。
讓我沒法睡的還有伊麗,她這一路上都忙著照顧隊伍裡的老人孩子,這晚上卻拖著毛氈墊子進屋來,就在我身邊放下,躺下時一手撐著頭對著我的方向,一副要與我傾談一整晚的樣子。
我其實有些煩這個姑娘,理由很簡單,就衝著她整日對莫離兩眼閃星星的樣子,我就不太想與她多說話。
事實上,這些日子我原本也就很少說話,馬隊裡只有三兩個人會說漢語,而我至今會說的蒙語也只有一句“賽拜努”,還是他們每天不厭其煩地跟我打招呼,我才學會的。
每日跟著隊伍,給我吃就吃,給我喝就喝。桑扎誇我乖,我就對他笑一下,牢記著自己的信條,盡我所能地不給大家添麻煩。
“平安,你在想什麼?”伊麗率先開口。
我眨眨眼,尋思著裝睡的可能性,但看來已經遲了,只好回答她:“沒想什麼。”
“你不想莫大哥嗎?”
我被她的直白頂得喘了口氣。
想他?這樣與吃飯喝水相同的事情,是不需要特意拿出來說的。
我又眨眨眼,不想告訴她,每次我這樣側身躺著的時候,都會有幻覺,幻覺自己回過頭去,就能看到一雙壓抑而隱忍的黑眼睛。
“你真不愛說話。”伊麗自言自語,倒也沒有一點掃興的樣子,仍是繼續開口,談興很濃,“他真是個好男人。”
“……”
“武功好,本事大,又這麼照顧你。”
“……”
“我很妒忌你。”她大大方方地,“能夠找到這麼好的男人。”
倒是我被講得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
她睜圓眼睛打斷我,“還沒有成親嗎?”
我臉紅了。
她笑嘻嘻地,“那也沒什麼,在我們草原上,只要兩個人情投意合,對的上歌,換過了哈達,自然就可以做夫妻了。”
我兩隻眼睛張大了,為他們開放的民風。
她說到這裡,總算也臉紅了,“其實我第一次看到你們,就很喜歡莫大哥,知道你是個女孩子的時候,還難過了好幾天。”
我嘆口氣,不知是怪她眼力不好還是怪莫離太會招蜂引蝶。
“你別多心,我看他對你這麼好,就知道我是沒機會的。”伊麗紅著臉推了我一把,力氣還挺大,我一時沒有準備,差點被推得滾了出去。
等我穩住身子就嘆氣了,想想桑扎這對兒女,一個整日的苦大仇深,一個整日的紅粉菲菲,這差距也實在太大了。
“那天他知道你不見了,不知有多著急,臉都白了,還有後來幾天,他起著白馬東奔西跑,還惦記著趕回去看你,辛苦得瘦了一大圈呢。”
“那些天他跟你們在一起?”我驚訝。
“不是。”她搖手,“莫大哥要我們帶你去蒙地,我們一直在後山等著你們,他來過兩次,身邊還帶著些人,但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