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那是妻子的意思,不是他的。
從清雨閣出來以後,根本沒把妻子的話當一回事的沐昊然正打算回到自個的居處雲擎居,可是不知哪來的一陣邪風吹來,鼻子一動,聞到一絲微嗆的焦香味。
本來就有點餓了,而且快到了用膳的時辰,他原是想朝大廚房而去,瞧瞧江南名廚準備了什麼令人食指大動的佳餚,誰知循著香味而去,竟非大廚房的方向,眼前這月洞門上的豎匾是「遺花院」三個大字。
「大少爺千萬不要被杜姨娘騙了,我娘說杜姨娘的病早就好了,她連藥都不喝,把藥渣偷偷埋在樹下。」心術不正之人是改不了一肚子壞水,裝病博取同情太可恥。
「趙春。」沐昊然冷喝一聲。
「是,大少爺。」趙春的背脊一挺直,好不威武。
「把舌頭割了。」話太多隻會造口業,留著無用。
「是,割了舌頭……啊!大少爺,不能割呀!割了小的就沒法說得流利。」
他一臉驚恐的捂住嘴巴,唯恐當了啞巴,人要是不能說話那有多痛苦呀!
「那就把你的嘴縫緊,讓我耳根子清靜清靜。」杜雲錦不就是杜雲錦,還能翻個樣子嗎?
自個兒的女兒是什麼模樣、性情還有誰比他更清楚,全身上下都摸透了,哪裡最能使她動情,他了若指掌。
只是妻子那略帶戲謔的神色忽地閃過眼前,他走進遺花院的大步伐忽然改為踩死螞蟻的小步。
這時,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好了沒?奴婢搧得手痠,這樣真的烤得熟嗎?」飢腸轆轆的翠花抱著咕嚕咕嚕的肚子直喊餓,一手不忘搧風。
「美好的事物值得等待,這是培養你耐心的大好時機,日後跟著我到外頭混才不會被兇狠的大白鯊一口吃掉。」翠花但單純了,沒見過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
「什麼是大白……鯊?」聽都沒聽過,沙子會吃人?
「是一種海里的大魚,有你的兩、三倍長,一口的利牙像鋸齒,它大嘴一張能吞進半個人,還能用它的利牙把人咬死成兩截,直接吞下肚。」她多懷念電影,大白鯊驟地出現的橋段讓人身歷其境地倒抽口氣,以為就要咬到自己。
「什麼是海?」此處不靠海,她一輩子沒見過。
杜雲錦一聽,略帶惋惜地揉揉她的頭,「海很大,海水比鹽巴還鹹,它一望無際,任你怎麼航行也走不到盡頭,它的水量足以將你看得到的一切都淹沒,人畜不留。」
「哇,這麼可怕,海有比湖還大嗎?」前些年發了大洪水,捲走成千上萬的百姓,連房子都不見了。
「簡直滄海之一粟。」湖算什麼?芝麻綠豆大的小點。
翠花不滿的囔囔,「姨娘不要說奴婢聽不懂的話啦!滄海在哪兒,我只知道府裡的大廚叫朱大海。」
識字不多的丫頭哪曉得滄海一粟的典故,她能歪七扭八地寫出自己的名字就不錯了,還能指望她多有見識不成。
「滄海指的是遼闊無邊的海洋,滄海之一粟是比喻你往河裡丟下一粒米,只怕根本找不到它,我的意思是,海非常大、非常大的意思。」
杜雲錦用最簡潔的方式描述,她很想讓最親近的丫頭體會到她所知的世界。
可惜井底之蛙的眼界只有井口大小,憨直的翠花接下來的話叫人嘀笑皆非,讓杜雲錦直覺自己是對一頭水牛彈琴,徒勞無功。
「姨娘又在唬人了,米丟進河裡當然找不到,因為被沖走了嘛!」找得到才有鬼,米那麼小一粒。
「呃……」有道理,她說得極對,古人的智慧有瑕疵。杜雲錦失笑地搖搖頭,以削尖的竹籤朝裹圓的泥團戳了戳。
「還要多久呀!院子裡的枯枝都被奴婢拿來當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