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留人的。可瞧著容景垣那一身的武功,又不敢貿貿然的留人。思慮再三,時日長久。還是緩緩再來,以後有的是機會。
思及此處,縣太爺便教兵器廠的人,小心的領了容景垣上馬車。
容景垣的確是半醉半醒,坐在馬車內,只覺得渾身的氣力都已抽離。手,似乎擱在了什麼地方。一扭頭,竟然是一個精緻的食盒。
他諷笑兩聲,“還來這套?”
隨手便開啟了食盒,裡頭擺著幾個包得極好的油紙包。他藉著酒意取出其中一個,胡亂拆開來,愕然驚覺這裡頭竟然包著胡餅。
下意識的,容景垣陡然直起身子。
放才在宴席上,他並未看到胡餅的蹤跡,顯然在南撫鎮是沒有八月十五吃胡餅的習慣,畢竟這兒與月氏的習俗相融合,改變了甚多。
那麼這個胡餅——是誰放在這兒的?
他伸手撩開車窗簾子,漆黑的夜裡,遠遠有兩抹素白的身影立於夜幕中。
她一襲白衣如蓮,靜靜的站在那裡,輕紗遮面。
是她!
蘇婉深吸一口氣,她依稀看見,他撩開了車窗簾子,約莫是看見她了。她心頭自嘲,實在沒有勇氣走上去打招呼,只好藉著胡餅傳遞自己的情愫。
不知他是否能懂,但願他能知。
巧巧女兒心,緣系郎君身。
容景垣握著手中的胡餅,隨著馬車的漸行漸遠,那一襲白衣在他的視野裡越來越渺小,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再也看不見。
蘇婉在車後隨行了一陣,終究還是停住了腳步。深吸一口氣,到底是要回去的,她追下去也沒有意義。追下去,就敢見上一面嗎?答案是:不敢!
“胡餅送到了,他應該能懂姑娘的心思。”白狐道。
蘇婉苦笑,“但願吧!”
白狐打趣道,“不過說起來,這沐王殿下還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縣太爺的女兒如此容貌,他竟然都瞧不上。換做旁人,已然淪落至此,能得一隅之安,早就應承下來。便是想要東山再起,不也得有個山嗎?偏生得這般固執,可謂頑固不化。”
“你是在告訴我,若要他懂我,必得頑石點頭方可成?”蘇婉笑了笑。
好歹,他收了胡餅。
好歹,他看見了她。
不枉自己,辛苦來一趟。
白狐一笑,“不敢不敢!”
“其實我也知道,他這樣的性子,註定是一場磨難。可是白狐,你知道什麼叫傾心相付嗎?有些人就像是命中註定該出現在你的生命裡,而後佔據你所有的活力。你會覺得,不枉此生遇見他。”蘇婉笑得溫婉,“不管怎樣,也不管他是否有心於我,只要我做好自己就是。慕白說,不要活著活著,活成了別人。”
“我現在,就想活出自己的樣子,活的像個真正的人。我喜歡他,並非是想依附,而是想與他並肩而立,共度餘生。”
白狐笑道。“你這話理當與他面對面的說,與我說又有什麼用?”
蘇婉微紅了面頰,“長久以來的忍耐,不允許我做出越矩之事。”
“若不越矩,如何到了這兒?我們江湖兒女直來直去慣了,從不會像你們這些閨閣小姐般忸怩。蘇姑娘,請恕我無禮道一句,你既然決定要喜歡這樣一人,還是要果斷一些為好。畢竟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一生。”白狐持劍轉身。
蘇婉點了點頭,聰慧如她,豈能不懂。
其實這世上的聰明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蘇婉亦如是!
只不過,容景垣躲得過這一次,躲得過下一次嗎?她不知道,下一次的容景垣是否還能裝醉舞劍?如若不能。是翻臉還是就範?
美人計,紅顏醉。
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