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寧無憂不過一笑,眼眸之中竟有暖意快速閃過,“她只是在鬧小脾氣。”
“她好大的膽子!”寧浚很是欽佩地感嘆道,“竟然有侍女敢對主子發脾氣的!”
寧無憂乜了他一眼,眼神凌厲,“若非你多嘴,她又如何會鬧脾氣?”
寧浚愣了愣,“我沒說什麼啊!”他頓了頓,忽然又急切地說道:“皇上會讓你南下平定叛軍嗎?”
“嘴沒把門兒的!”寧無憂冷哼一聲,對他身旁的侍女說道:“帶賢王殿下回房休息。”
侍女立刻上前將寧浚推走,寧浚很不甘心地在輪椅上掙扎,叫叫嚷嚷的喊著,可無奈自己斷腿行動不便,只能任人“宰割”。
寧無憂在水榭遊廊之上站了許久,臨風而立,水榭之下,流水平靜緩慢,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庭院之中,空空寂寂,腦海之中依舊浮現著剛才木梓衿失落又慍怒的神色,還有那雙蒙上水霧的眼睛。心底似有什麼沉沉的壓著,不敢多想,也不敢立刻去見她。
她擔憂害怕,他又何嘗不是?
他準備背水一戰,可若是他和楚王府覆滅,卻又不敢拉著她一起。若是不與她一起,他又太不甘心。
從未如此患得患失,不知所措。若是在沒有她之前,南下平定叛軍這樣一個小小的事情,這樣一個小小的陰謀噱頭,他又豈會放在心裡?
偌大的楚王府,庭院水榭,空無一人,可這深深庭院,卻有無數的人,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覆滅的,不止會是這王府,還有更多是他無法預料的。
他平靜站在水榭之上,迂迴蜿蜒的遊廊之上,玉立靜然。許久之後,他才轉身,準備離開。
遊廊盡頭卻有人魚貫而來,匆匆忙忙地跑到他身邊,“王爺,宮中來了人,讓您去接旨。”
寧無憂沒想到會這麼快。滿袖清風,欲靜而不止。他抿唇,朝著木梓衿離開的方向,對身邊的人交代了幾句之後,便轉身前往正院接旨。
皇帝果然下了一道讓他南下平定叛軍的聖旨。他平靜地接旨之後,宣讀聖旨的肖總管臉色凝重,“王爺,您……皇上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他最信任的,還是您這個王叔,否則,也不會讓您帶兵啊。”
寧無憂讓人將聖旨收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問:“那麼,皇上準備給我多少兵力讓我南下?”
肖總管的臉色微微一白,拉聳著肩膀垂下臉去,不敢多言。
寧無憂冷笑一聲。既然已經懷疑他有了謀反之心,又怎麼會給他太多的兵力讓他有謀反的實力?此次南下,註定凶多吉少。
“王爺,您……是皇上的王叔啊,”肖總管很是懇切,“皇上年幼,可他……是真心為大成的江山著想。”
“本王知道了。”寧無憂冷漠地抬手,轉身示意人將肖總管送回去,便拂袖離開。
肖總管怔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沉沉地嘆了口氣。
通往木梓衿勤居所的道路,寧無憂似乎走過無數次。這屬於他的楚王府,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他都熟悉無比。遊廊蜿蜒而去,簷下風鐸隨風輕輕搖曳,宮燈婆娑,連綿點綴。
木梓衿的房門緊閉著,他在門外停了停,用手輕輕敲了敲。門內沒有任何動靜。
他蹙眉,欲言又止,可行動卻已經先了一步。輕輕推了推,房門並沒有鎖。房門慢慢開啟,他的身影映照在房間之內,將晦明晦暗的房間籠罩得朦朧綽約。
簡單幹淨的房間裡,他一眼就看見了縮在床腳的木梓衿。
光影轉流,她被籠罩在半明半暗之中,身形纖細。聽聞聲音,她抬眼,淡淡地看著他,目不轉睛,直到他走到自己身前。
他抿唇,坐在床上,伸手將她拉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