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自己是聖母,她只會選擇對她有利的決定,但她心裡還是湧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悲哀,在大環境的影響下,她前世所執著的公平、正義似乎正在漸漸遠離,她很害怕有一天自己會變得面目全非,甚至變成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天亮之時,朱元璋宣佈大軍三日後出征。王氏、田氏趕緊收拾自己的細軟,馬秀英告訴他李兒生病了,他只是嗯一聲就前往軍營部署出征事宜。
李兒聽到訊息整個人徹底消沉,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朱元璋心中什麼都不是,那些耳鬢廝磨時說的甜言蜜語半句都不能當真,可笑她還自不量力想要撼動馬秀英的地位。她後悔不該得罪馬秀英,要想在這個府裡生活舒適,討好朱元璋還不如討好馬秀英,也不知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朱元璋的話就是命令,不管府裡的人願不願意,不管李兒有沒有生病,一聲令下,大家都乖乖上路,奔向未知的征程。
天上沒有一片雲,風也粘連在一起,一輪烈日高懸頭頂,泥土乾涸成一塊一塊,燙得幾乎能煎熟雞蛋。所有的樹木都顯得無精打采,陽光穿透撩皮卷葉的枝椏在地上印滿了大小不一的光斑。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地浮在半空,讓人說不出的沉悶。
這樣的酷夏,連魚不敢露出水面,鳥都不敢飛出山林,偏偏就有一個頭戴草帽、身著儒衫、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道路中間攔住朱元璋向滁州進發的部隊。
開路先鋒耿炳文勒住馬韁,喝問道:“前方何人,敢阻攔我軍?”
“將軍可是朱鎮撫麾下?”
“然也。”
中年男人摘下草帽,拱手道:“學生已在此等候多日,只為求見鎮撫大人。”
“所為何事?”
“待見了鎮撫大人自會稟告。”除此之外,中年男人再不多言。
耿炳文哼道:“沒有緣由,豈可隨意見大人?再不退開,便做奸細處置。”
中年男人鎮定自若地笑了笑,“學生聽聞朱鎮撫求才若渴、禮賢下士,今日所見竟然言過其實也。”
耿炳文立刻怒道:“大膽,敢辱罵大人!給我綁了他,杖二十!”
中年男人不驚不懼,“若要置學生罪,須得鎮撫大人發落,否則學生不服!”
耿炳文打量了中年男人幾眼,見他雖然衣著普通,容貌一般,但其眼裡流露出的精光和不卑不亢的態度讓人不敢輕視,他不禁有些猶豫不決。
隊伍的停頓引起朱元璋的注意,皺眉問道:“前面發生了何事?”
郭興策馬而去,很快回轉,稟道:“路邊有一文士求見大人,但不肯說明原因,耿校尉懷疑此人是奸細,已經把他抓起來,正要審問。”
“一人何懼,放他過來。”朱元璋聽說是文士求見,當即笑道,並下令軍隊就地休整。
郭興、郭英兩兄弟便押著中年男人來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見此人青衣儒巾,一副文人打扮,身形消瘦卻精氣十足,衣服雖不光鮮卻乾淨整潔,不由暗暗欣賞,叫郭興、郭英解開他的繩索,和顏悅色地問道:“你有何事非要見我?”
“學生李善長見過鎮撫大人。”李善長作揖之後便一言不發,盯著朱元璋的相貌目不轉睛,審視得十分仔細,看了一會突然興奮地叫道:“總算天有日,民有主了!”
郭興喝道:“大人問話,好好回答!”
李善長激動地跪拜道:“學生觀大人面相,乃大富大貴之人,成王成侯指日可待。學生願隨行大人身邊,鞍前馬後以供大人驅使。”
“此話當真?”未等朱元璋開口,湯和、徐達等人都圍了上來,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若是朱元璋真能封王封侯,他們將來豈不要也跟著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