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臉上肌肉抖動了一下,冷冷笑道:“朝廷一向如此,別看這些蠻子沒什麼文化,借刀殺人還是玩得很溜的。不過我既然敢殺楊完者,就不怕他麾下那些食古不化的苗人,他們再有氣力也敵不過我的刀槍。”
許五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公誤會了,屬下擔心的不是苗人,而是朝廷。楊完者就是一個兔死狗烹的例子,屬下怕將來主公打敗朱元璋後,朝廷也會這樣對付主公……”
張士誠放下酒杯,嘆道:“你說的未嘗不是我所擔心的,但是以我現在的實力還不能同時跟朱元璋和朝廷開戰,所以只能先暫時聽從朝廷號令啊。”
“屬下有一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來聽聽。”
“主公認為朱元璋和朝廷孰強孰弱?”
“當然是朝廷,否則我還依附朝廷幹嘛?”
“那屬下建議主公和朱元璋作戰的時候得留他一條小命。”
“不行,他害死我弟弟,此仇不共戴天!”張士誠勃然大怒,當初他收到張士德在敵營絕食自亡的訊息,還得忍辱負重依言放走顧時、陳龍和楊憲,以此來換回另一個胞弟張士信。說實話他一點都不相信張士德會自裁,一定是朱元璋暗中殺害。因為張士德曾派人偷傳口信,叫他不要妥協,應該和元軍一起同滅朱元璋。估計就是這個原因,才讓朱元璋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那時張士誠正圍攻楊完者,一時騰不開功夫對付朱元璋,但他發誓,等這邊戰事平定,一定要傾全力滅掉朱元璋,為弟弟報仇。想到弟弟的慘死,他怒由心生,瞪著許五,咬牙切齒地吼道:“你幾次三番為朱元璋求情,可是得了他的好處?來人,給我把這個叛徒捉住!”
眾將譁然,張士誠恨朱元璋入骨,許五偏要提起留朱元璋小命的事,而且還是在慶功宴上,太掃興了。見士兵上前擒拿他,也沒人敢開口相勸。
許五毫不掙扎,束手就擒,揚聲高喊:“主公息怒,容屬下把話說完,再處死屬下也不遲。”
“我倒要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花來。”張士誠冷笑,喝令士兵暫緩把他押下去。
“屬下對主公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屬下也很感傷張將軍的不幸,但屬下認為大敵當前,主公應以大局為重,不要被私人恩怨衝昏頭腦。”許五快速說道:“朱元璋乃一跳樑小醜,在各方勢力中苟顏乞活,主公如果真傾全力攻打,他必然無路可逃。然而只要他沒死,主公就有藉口和他一直作戰,趁機暗中向南擴張自己的勢力,否則沒了他這個藉口,朝廷說不定下個對付目標就是主公了。前車之鑑,後車之覆,主公不得不防啊!”
“難道我弟弟的仇就不報了?”
“當然要報,等主公羽翼豐滿,自立朝綱,到時候無論是朝廷還是朱元璋,都是螳螂擋臂,主公滅他輕而易舉,屆時屬下願做先鋒,誓用他的鮮血來祭奠張將軍。”
許多將領已經習慣了奢靡的生活,他們其實並不喜歡打仗,尤其不願自己被派出去作戰。如果張士誠真要傾全軍之力攻打朱元璋,他們必然也要出征,因此紛紛附和許五的意見,勸道:“主公,許先生說的對,我們不能真跟朱元璋死戰,要儲存實力防備朝廷啊。朱元璋事小,朝廷才是心腹大患,說不定我們前腳消滅朱元璋,朝廷後腳就派兵攻打我們,到時候主公危矣!”
“嗯,有道理,我可不能做那被黃雀盯著的螳螂,姑且就先留下朱元璋這條狗命用來拖延朝廷。”張士誠耳根子軟,一個人說他可能聽不進去,說的人多了就引起他的重視。他想了想,吩咐士兵放開許五,賞賜他一杯壓驚酒,“你肯冒死進言,忠心可嘉。本王給你陪個不是,望你繼續效力,毋生怨念。等本王得到天下,不會忘記你和在座諸位的功勞!”
一句“本王”就徹底暴露張士誠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