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丞相大人告知!”
“一命換一命。”
硃砂怔住。
“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硃砂緊擰眉心,“硃砂覺得這並不算是辦法。”
硃砂此時只瞧得見君傾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很想扳過他的身子,看看他的臉,看看他的眼睛。
“不,這是辦法,只是我的命不能給他,也給不了他。”君傾不想再多言,邁開腳,離開了。
他這已不久矣的命就算給了阿離,也無用。
只他自己,根本就救不了阿離。
硃砂躺在小傢伙身邊,思緒萬千。
漸漸的,她聞到一股淡淡的薰香,說不出味道,像她從縷齋拿的安神香,卻又不是。
雖不是縷齋的安神香,但卻如那安神香一樣,讓她的心緒平靜,催她入眠。
未過多久,硃砂便在這淡淡的薰香中睡了去,睡得平穩。
君傾在這時又走回到床榻邊來。
他未曾離開。
他的右手裡捧著一隻鏤空小銅爐,正有淡淡的白煙從銅爐裡嫋嫋散出。
君傾將小銅爐放到了床頭旁的小几上,而後坐到了床沿上。
他背對著床榻上的母子在床沿上靜坐片刻後慢慢地脫下了鞋,重新躺回到床榻上來,躺在睡得香甜的小傢伙身邊。
然這一次他不是如方才一般僅是斜靠在床榻上而已,他是頭枕著枕頭,完全躺下。
他緊緊閉著眼,密長的睫毛微顫不已。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側過身,面對著硃砂與小傢伙,動作極為緩慢地抬起左手,隔著衾被將手輕輕搭在了已然熟睡的硃砂的肩上。
硃砂難得入眠,睡得正沉,並未有反應,君傾這才將身子往裡挪了挪,儘可能地靠近他們母子倆。
君傾的身子寒涼,小傢伙怕冷,便朝硃砂的懷裡更縮近了些。
硃砂沒有將他推開,反是將這小傢伙更抱緊了些。
君傾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自己的身子涼著小傢伙,也以免驚醒硃砂。
他只是微微低下頭,讓自己的額輕輕抵在硃砂額上。
他的手依舊隔著衾被輕環在硃砂肩上。
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擁抱他們母子。
“原諒我。”又是過了良久,君傾才稍抬起頭,用冰涼的唇靠近硃砂的額,微顫著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怕硃砂醒來,君傾的吻未敢在硃砂額上久留,只是輕輕一碰,便離了開。
硃砂沒有醒。
相反,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這一個月來最為安穩的一夜。
因為她沒有入那個黑暗冰冷沒有盡頭的夢。
但她還是入了夢,入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夢。
夢裡,是綠意盎然的春日,卻是一個雨水溼漉漉的春日,一個滿是綠意的小小山坳,那個小小山坳裡,種著幾株海棠樹,花兒開得正豔。
她在花兒開得最絢爛的那株海棠樹下避雨,她手上沒有油紙傘,只能在海棠樹下將就著避避雨。
忽然間,一隻毛茸茸的灰毛兔子蹦躂到她腳邊,看了她一眼,便窩在她腳邊不動了,好似與她一樣,遇著雨,走不了了,便將就在這樹下避避雨。
“小灰。”她蹲下身,揉揉灰毛兔子的腦袋,淺笑著問,“阿兔呢?”
灰毛兔子動動球狀的短尾。
她抬頭看向前方。
只見前方的雨簾里正有一幢綽綽人影,撐著油紙傘,正朝這小小山坳的方向走來。
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她卻是站起身,看著正慢慢走近的那人,笑得歡心。
然後,她將雙手合在嘴邊,對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