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她這般的人是否會遇到情愛,但她知,丞相大人絕非她的良人。
即便她真的對丞相大人有情,怕也無需與蘇姑娘搶,因為她看得出,丞相大人的心裡本就沒有蘇姑娘,既是不存在的人,又何需搶。
丞相大人的心裡,只有他的妻子,那個扔下了他們父子但他卻仍記掛於心的妻子。
她如今留在這丞相府裡,一是為了阿離小子,一是則為了素心,再無它意。
且,她還有她的阿兔要尋。
阿兔,才是她重要的人。
硃砂心下想著阿兔,可她的腦海裡卻隱約浮現出君傾的身影,浮現出他那雙總能讓她失神的眼眸。
硃砂忽覺心口有股針扎般的疼痛,一如丞相大人給她送那一小包海棠果子的那日心如針扎的感覺,不過是沒有那日的疼痛劇烈罷了。
硃砂將撐傘的手靠近心口,用力按住,寒涼的秋雨下,她的額上竟有密密的細汗沁出。
小白盯著她,將她這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微微眯起了眼,卻是什麼都未說,也未再繼續方才的話題。
過了好一會兒,待硃砂將手從心口前移開時,才聽得他不疾不徐道:“聽小傾傾說,對於你的從前,你全都忘了?”
“是。”硃砂沒有拒絕回答,因為她辨得出誰人可信誰人不可信,這小白話雖多,卻不是歹人,更不會對她不利,既是如此,說了實話也無妨。
“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是,也不算是。”硃砂自嘲地輕輕一笑,“唯記得自己名叫硃砂,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
“既然沒有同情心,又為何在雨夜裡撿起我的小阿離?”小白只是問,話語裡未藏懷疑。
硃砂微微搖頭,如實道:“硃砂也不知。”
或許是因為他那隻想要撐起身卻又無力的蒼白小手,又或許是因為他那丁點大的小小身子泡在冰涼的夜雨裡的可憐模樣,終是讓她生了惻隱之心,抱起了他。
“那看來你也不完全是個沒有同情心的人。”小白微微笑著,“怎麼,沒想過找回你的從前?”
“如何會不想。”對於自己始終都無法想起關於過往一絲一毫,硃砂心中總有無奈與嘆息,使得她說這話的語氣不由地帶了隱隱的無奈,“只是不知當如何去尋,又從何處去尋而已。”
什麼都想不起,便是連自己生在何處都不知曉,該如何去尋?
“哦?便沒有絲毫的線索?比如說你的素心救起你的地方?”一向總是嘲諷硃砂的小白不知怎的現下竟是對她的事情生了興趣,也沒了玩笑的口吻,他雖是在笑,語氣卻是正經的。
此事,硃砂從未與任何人說過,亦沒有任何人問過她,在確信對她無害的人面前,這樣的事情也無甚可隱瞞的。
“去過了,沒有線索。”她不是沒有去過素心救起她的地方,且還去過無數次,只是面對著那終年不變的河流,她始終什麼都想不起。
“竟是這樣?”小白抬手輕輕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竟是用一種認真的口吻道,“我還說若是有些什麼線索,或許我能幫得到你也不一定。”
硃砂驚詫地轉頭盯著小白。
小白見著她這般不可置信的驚詫模樣,哼了一聲,道:“怎麼?不信我說的?不過是你救了我的心肝寶貝兒小阿離,又挺是疼愛我的小阿離的,便代我的小阿離幫你一把而已,別以為我對你有什麼心思,我可瞧不上你這樣的女人。”
“硃砂自是知道白公子瞧不上硃砂這樣的女人,不過是白公子瞧著極為不喜硃砂,硃砂不過是想不到白公子會幫硃砂而已。”硃砂實話實說,“硃砂不是個會說話的人,若是哪句話得罪了白公子,還請白公子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