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知道她喝了酒之後會是何模樣,便是連如今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除了君傾。
是以在東清殿上,他並未讓她飲酒。
莫說一杯,哪怕一口,都能讓她醉。
只是,如今的他與原來的他不一樣,他什麼都看不見,又當如何來給她醒酒,不若讓她安然睡一覺吧,好在的是她這醉酒還是與曾經有些差別,曾經的她可不會喝過酒後這般快就入睡,這不醒來便也罷,若是醒來……
是以君傾將硃砂放到了他的床榻上後轉身便到藥櫃裡去摸找安神藥,那是他為自己備著的,倒不想會用到她身上,待喂她吃了安神藥,再到阿離那兒去把她的安神香拿來為她點上。
她的安神香當是今夜便用完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急著在今夜趕回來。
不止是為了阿離,也是為了她。
君傾倒了一粒藥丸在手心,轉過身來正要到桌邊去倒一杯水,那本是睡得死沉的硃砂忽然在這時睜開了眼。
那本是被硃砂握在手裡的海棠花燈在君傾將她放到床榻上後便被君傾拿開,放到了窗邊的小几上,花燈裡的蠟燭本不長,加上在街市上的攤子上擺了許久,在君傾跨進這棠園院門的門檻時,這蠟燭便燃到了盡頭,熄了。
窗前的簾帳垂掛著,未有拉開,擋住了外邊的月華,此時的屋子裡,只有黑暗。
入目的漆黑驀地讓硃砂覺得惶恐,惶恐得讓她以為她在她的那個可怕的夢裡,使得她如在夢裡一般伸出手使勁地朝黑暗裡摸索,摸索著忽地跌到了床下。
而君傾不需要燈,加上硃砂正睡著,是以他並未點燈,且他心中有事,並未注意聽床榻上的動靜,直到硃砂跌下床榻撞出的一聲悶響,他這才猛地一回身神,連水也忘了倒,便急忙走到了床榻邊,喚一聲道:“硃砂姑娘?”
“丞相大人!”
君傾只聽硃砂喚他一聲,聲音裡滿是害怕與不安,便將語氣稍稍放柔和,以免她更不安,道:“嗯,是我,硃砂姑娘稍待,我先為姑娘將燈點上。”
可就在君傾的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子忽被一雙溫暖的手臂摟住!
硃砂將他摟住!
這一剎那,君傾愕然地愣在那兒,身子僵直,隨即抬手就要將硃砂從他身前推開。
她還是與曾經一樣,不過只是小睡了一會兒罷了,幸好他將她帶回來了,否則在外不知會成何模樣。
而君傾之所以會著急,只因喝過酒之後的硃砂與平日裡的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並非胡鬧,而是……
這個不同,只有阿兔見過。
這個不同,也只是對阿兔一人而已。
可他在如今的她心裡,只是君傾,只是丞相大人,而不是阿兔。
她已將他忘了。
忘得一乾二淨。
又怎會出現這樣的不同?
她是將他當成了阿兔,否則又怎會這般。
君傾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悶得慌,疼得緊。
因為他不是阿兔。
是以他抬手抓上硃砂的雙臂,欲將她從自己身前推開。
可他沒有注意,硃砂方才喚的是“丞相大人”,而非“阿兔”。
硃砂就像知道他想做什麼似的,在他將她推開之前將他抱得緊緊的,仍舊不安道:“丞相大人,我怕,我怕黑……”
君傾身子顫了顫。
她知道他是誰。
這樣的硃砂,就像君傾睜著眼說瞎話時所說的,膽小,像個膽小的小姑娘,怕黑,全然不像平日裡那個淡漠的硃砂,更不像那個冷厲的誅殺。
心愛之人便在身前,心愛之人便在懷裡,君傾很想抬手將硃砂擁在懷,可是他不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