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的舉動而震驚,青茵與柯甲乃至續斷公子,都亦然。
沒有人想得到,這個連帝君都不曾放在眼裡的丞相大人也會彎腰也會低頭,彎腰道謝,低頭勞人做事,只因他的孩子。
誰說不會笑的人便沒有心,誰說總是冷麵對人的人便沒有情,不管面對何人何事都波瀾不驚,不管面對什麼都冷若冰霜,不是沒有心,更不是沒有情,而是……
藏得深。
將尋常人所當有的喜怒哀樂掩藏起來,便再沒有人能看得清這顆心。
可卻也僅僅是藏得深而已,而不是真的無心無情。
只要還是一個有血有肉活著的人,都會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慾,就算是這揹負了天下罵名的殘暴冷血的丞相君傾,也一樣。
他不過是將自己的心藏得比他們任何一人都要好而已,而就算藏得再好,它還是一顆心,會悲會喜,會受傷,亦會流血。
續斷公子注視著君傾的眼睛,看著他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並不覺這敢與天下為敵的丞相對他這般躬身垂首有何快感,相反,他竟是覺得嘆息。
此時此刻的他,不過是一個一心只為自己孩子著想的父親而已。
續斷公子未說話,只是示意青茵將他推到小傢伙身旁。
到得硃砂面前,硃砂並未站起身,因為站起身後她便不知如何抱著這個可憐的小傢伙才能讓他覺得舒服些。
續斷公子總是溫和的,只不過是在看著硃砂的時候這溫柔裡多揉進了一分寵溺而已,只聽他溫柔道:“勞姑娘先將這小孩兒遞與小生。”
硃砂沒有遲疑,欲站起身將懷裡的小傢伙遞給續斷公子,誰知小傢伙將她的衣裳抓得緊緊的,很顯然,小傢伙不願離開她。
硃砂為難了,正要撫撫小傢伙的手與小傢伙說話時,續斷公子卻又是溫聲道:“既然小娃兒不願離開姑娘,那便請姑娘將小娃兒的手遞與小生。”
硃砂點點頭,柔聲對小傢伙道:“阿離別怕,孃親不會離開阿離的,阿離鬆鬆手,讓公子為阿離看看阿離得了什麼病。”
小傢伙這才將緊抓著硃砂衣裳的左手鬆開來,硃砂便輕握著他的小手,朝續斷公子稍稍遞去。
續斷公子以左手將自己右手廣袖稍稍往上撩,伸出右手,輕輕搭上了小傢伙的手腕。
不過少頃的時間而已,續斷公子的目光一沉再沉,他看一眼因著難受而使得小臉都皺巴到一塊兒的小傢伙,收回手時抬眸看了一眼君傾與小白。
小傢伙又開始咳嗽,硃砂輕輕撫著他的背,忍不住問續斷公子道:“阿離方才已經服過藥了,這是怎的一回事,公子,阿離可還好?”
君傾神色淡漠,小白靜靜看著續斷公子,便是君華,都只是擰著眉心沉著臉不說話,這便使得硃砂這一個才來到小傢伙身邊不久的人都比他們任何一人看起來都要緊張小傢伙的情況。
“方才的藥,已經無用了。”續斷公子的聲音雖然依舊溫和,但較方才卻沉重了不少,聽得出,小傢伙這不妙的脈象遠超出了他所想的。
續斷公子回答完硃砂這一問題後親自移動木輪,讓自己轉了個方向面對著君傾,當他才將雙手從木輪上拿開時,只見君傾再一次朝他躬下身,誠意問道:“敢請公子救治犬子。”
並非詢問續斷公子可有救治之法,而是直接請求他救治阿離,君傾的舉止言行再一次讓青茵與柯甲震驚。
續斷公子一瞬不瞬地看著舉止面色裡都盡是真意的君傾,不知他心中正想些什麼或是想要從君傾身上探究出些什麼,他默了默,而後才道:“此處多有不便,小生需一個安靜且可遮風避雨的地方,要近,令公子的情況,丞相大人當是比小生要清楚得多。”
君傾沉默,他那雙墨黑的眼眸深處似正變幻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