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沉溺其中。
他左手伸到胸前,隔著衣料摸到一片薄薄軟軟的布片,那是一張伴隨了他八年的羊皮書,此刻正妥貼地熨在胸口,將裡面突突跳動的一顆心燙得更熱。
如果……也到了將這個秘密告訴他的時候,到那時……
臉頂著寒風熱熱地發起燒來,沈青嵐的心思密密地轉著,不覺間,輕輕地開了口,“師兄,今天早上,你有沒有看到書桌上……”
風吹得旌旗獵獵作響,江面上的浪也在風勢的鼓動下越來越急。
竹亭當中突然傳出莫千城以內力催動發出的聲音:“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卓孟兩家在此潛龍江上,天下英雄面前,冰釋前嫌,化干戈為玉帛,口說無憑,立書為證。現盟約已成,二位當家歃血為盟,飲酒明誓,從今往後,必嚴於律己,恪守盟約!”
兩邊船隊上都響起歡呼,人人翹首向著竹亭張望。
但見竹亭中卓嘯蒼與孟立仁對面而立,端起酒碗,在空中豪邁一碰,仰頭飲盡。一照碗底,砰地將碗擲碎在亭前,接著莫千城適才的宣告起誓,“若有違背,形同此碗!”
“禮成了,”孟懷淵回頭向著沈青嵐,“你剛才說什麼?”
“我……”被這麼一打斷,之前的勇氣似乎也讓寒風吹散了不少,沈青嵐遲疑起來,“是說……”
“好!”竹亭中再此傳出莫千城鏗鏘有力的聲音,“二位當家,請交換信物!”
“義子江墨洇接令,速將訂盟信物紫金如意九雲鼎送過來!”
“愛徒沈青嵐聽令,將立誓信物羊脂白玉千楫舟呈上來!”
以深厚內力催動發出的兩聲高喝在江面上層層迴盪,似乎將江浪都激起了幾尺。卓家頭船上,卓天屹一臉意外地問懷中的江墨洇,“我爹什麼時候收你為義子了?”
“沒有啊。”江墨洇也是極其驚訝,卓嘯蒼對著自己從來都是毫不掩飾的鄙棄之色,收為義子這種事情,就算是卓天屹一力促成,都是不太可能實現的。
旁邊幾位卓家師叔伯雖然也意外“義子”一說,但當家人在這種場合命江墨洇送上卓家信物,自然有他的道理,紛紛在一邊催促起來。
倉促之下,卓天屹還來不及多問,便有一位師伯端過放著九雲鼎的托盤,送到江墨洇手上,“卓家信物,可要端穩了。”
江墨洇點頭稱是。卓天屹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幫扶著托盤,將他攙下頭船甲板,走上棧橋,“江上風大,慢些走。”
江墨洇“嗯”了一聲,回頭看他,“我會小心的。”卓天屹又將他的披風毛領往上提了提,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開手,目送他走上風中的棧橋。
孟字旗下,沈青嵐伸手接過卓家師叔送過來的白玉千楫舟,對著替他攏著衣領的孟懷淵微微一笑,“師父叫我送信物過去,回來再告訴你。”
“好,我等你。”孟懷淵將他的袖子往託著托盤的手上拉了拉,這才望一眼棧橋,輕道:“小心點,回來我給你溫一壺‘醉春風’。”
沈青嵐聽得“醉春風”三字,心頭歡喜,“就這麼說定了,師兄你這回可不許剋扣!”
孟懷淵笑起來,“不克扣不克扣,我的青嵐小師弟已經長大成人了。去吧,師兄等你。”他拍拍他的肩,將他送上棧橋。
風越來越大,漸漸搖晃的棧橋上,兩個人影向著竹亭移動,不僅吸引著亭中人的注意,也牽動著船上人的心。
步入竹亭時已是半炷香之後,沈青嵐走到孟立仁身後,垂頭肅立,“啟稟師父,青嵐奉命將信物送來了。”
眼角余光中,對面卓嘯蒼身後,衣著華麗的青年也正在向他小聲稟報,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張低垂的臉,和稍稍上翹的眉梢眼角。
忽然聽到孟立仁大聲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