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太傅忍俊不禁,卻是等她說完才咳了幾聲,提醒她王就要有個王的樣子,不要隨便洩露自己的情緒和憤怒,“那麼主上想如何處理允州和淳州的求援呢?”
“我才不管呢,”結根負氣地說道,“老師你也說過吧,權利和義務是相對的,既然他們不把自己當做我的人民,我也沒有一定要回應他們求援的義務啊!”
老太傅卻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他詢問結根的答案主要是在考驗這個學生,然而顯然這樣的答案並沒有讓他滿意。
“主上,老臣是如此說過,但不能什麼事情都一概而論,比如這件事之中,允州和淳州州侯確實未將自己當做主上的臣子,有了外心,然而這兩州的人民卻是無辜的啊……如果為了報復這兩人就無視數十萬人民疾苦的話,那樣不是本末倒置嗎?”
道理是如此,然而結根仍舊覺得氣很不順,花自己的資源去救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人,到頭來那些州侯也不過是白眼狼,就算救了他們也不會感激的。
老太傅似是知道她的想法,轉移話題問梵霄落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臺甫大人應該已經著手處理此事了吧?”
在翠篁宮中,比起稱呼結根為主上,絕大多數人稱呼塙麒為臺甫大人的時候都會更加真心實意得多。
也難怪,目下的朝政幾乎都是塙麒在執掌,塙王只能把他梳理過第一遍的政務再拿出來跟太傅討論學習一遍,在時常出入內廷、瞭解實情的官員之中沒有多少權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原來結根還會與塙麒、冢宰、六官長一起議事呢,然而她自知自己實在是提不出什麼好主意,因為必須一邊討論一邊向她講解的緣故,時間反而會拖得更長,又心疼塙麒實在太忙,於是索性自己辭了這件事,改為跟太傅學習討論,全權放給塙麒去理事,倒是讓國府處理政事的效率更加提升了。
這樣一來,結根在長樂殿中越發深居簡出了許多,對於不能接觸到她、對她不熟悉的其他人來說,現任塙王目前的好處也就是肯放權,不會讓周圍的人困擾這點吧,要是她明明不懂卻死抓著權力不放,那才討人厭呢。
老太傅眼神不太好,這位新官上任的小宰在長樂殿中除了幫結根和老太傅讀那些需要討論學習的奏摺之外就是裝雕塑——此時也是一樣,他彷彿完全沒聽到看到塙王剛剛的失態,沉靜自若地回答道:“臺甫大人今天一早已經啟程去允州。”
“啊?解嵐已經走了嗎?”結根有點驚訝。
“是的,這封求援信是昨天深夜到的,臺甫大人說事急從權,不必打擾主上睡覺,讓使令大人核查了一下訊息屬實之後,在今天凌晨先行趕了過去,只是遺憾未能向主上辭行。”
太傅眯起眼睛,神情略深了一點……真的如此嗎?恐怕其他都是真的,但最後一句“遺憾未能向主上辭行”大概是梵霄落自作主張加上去的吧!
就算是不想打擾塙王休息,那麼今天早晨結根起床之後,為什麼也沒有人對她提一句塙麒去允州治理蝕災了呢?現在可已經是下午了啊!
平心而論,太傅的心情也很複雜。
周圍的人都漸漸無視了塙王,架空了她,一切以塙麒的意志為準,不管怎麼說,這種情況是絕對不正確的。
而太傅雖然直屬於塙麒,但卻是跟結根相處更多,本來要論親近程度的話,他應該也是站在結根這邊才對,然而教導了這個學生那麼久,他也清晰地認識到了一點:結根,並不適合做一個大權在握的王。
就像他剛剛的考驗結果那樣,她缺少心懷天下的度量,站得也還不夠高,視線總是會被一些旁枝末節所擾亂。
因此太傅又很清楚,現在這樣的情況——塙王放權給塙麒全權去做,這樣對於巧國、對於塙麒乃至結根才是最好不過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