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句,那阿海“呸”了一口,憤憤然說了句:“怪不得我駕車到了後門的時候,四少爺身邊的那個丫鬟會從馬車裡鑽出來,求我帶她一起走。我本想帶著她一起走的,她又忽然說捨不得四少爺,自己下車了。”
“四少爺?”王雋雅秀眉緊蹙,也有些憤怒了,“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他怕是看不得你逃走,故意使的詐。”
“也不一定就是四少爺。”池小鯉分析道,“他聽說這個訊息後,應該都是和父親在一起的,怕是沒有時間吩咐丫鬟這麼做。這丫鬟,指不定是什麼人。”
這麼一說,似乎也有道理。王雋雅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一路上陸承映都因為自己跟錯了人這件事,被陸彥訓斥,確實沒有什麼機會。看來這個丫鬟,要麼就是一個攪屎棍,要麼,就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了。
“夫人。”
池小鯉坐定後,環視了一下四周。見眾人雖然是在牢房,但到底還是沒有分到很差的牢房,至少還有床,有桌子,頭頂也有個天窗,抬頭還能看見遠遠的,渺小的星子。
只是,池小鯉打死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進牢房。不過,這也算是她做人史上,挺難得的經歷了。
入夜。
池小鯉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抬頭看著天窗裡漏下的月光和星光,心裡忽然悲傷得,快要連心跳都停止了。
她很想念陸承暄,真的很想念他。
都說人在脆弱的時候,會特別想依賴那個能讓自己依賴的人。池小鯉從來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這麼依賴陸承暄了,可是,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面對著一夕之間的變故,她是真的希望那個男人就在身邊。
哪怕,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和她一起被關在這勉強只能看見一點光亮的地牢中,只要知道他在身邊,她就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可惜,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這段日子,噩耗一個接一個,災禍一起接一起,她這下才真的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好像從陸承暄的死訊傳來後,所有的事情都偏離了本來的軌道。一直以來她本來只有在侯府裡鬥一鬥,鬧一鬧就好,現在卻忽然上升到了國家的高度,她一下子都接受不了了。
然而更接受不了的,是陸承暄之死。
即使過了這麼久,即使邊境傳來新的戰報,說四殿下楊修景醒了過來,親自去戰場找人,也沒有找到陸承暄的屍首——那麼多死在異鄉的戰士,如何分辨得清?
即使所有人都告訴她,陸承暄死了;即使她自己也親口預設過陸承暄不在人世的事,但她的心裡,她心底深處那唯一一處還溫熱的地方卻在告訴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愛的那個人,會就這麼消失在她的生命裡。
雖然她的生命註定漫長,雖然陸承暄註定會先走,可絕對絕對不是現在。他們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他們的孩子即將出生,他還沒有聽到他和自己的孩子親口喊他“父親”,他怎麼能死呢?
“怎麼?是孩子鬧騰嗎?”
就在池小鯉胡思亂想的時候,身邊傳來了王雋雅的聲音。如今這牢房中就一張石床,又是在寒冬臘月的,王雋雅怕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凍著,自然就和她擠在一張床上了。燕舞都只能在床邊鋪著棉被將就著。
聽見王雋雅的聲音,池小鯉忙說不是,“就是有些睡不著。”
王雋雅沉默了會兒,低聲道:“你如今身子不比平時,這牢房自然不能多呆。”
池小鯉想說“那也沒得選”,王雋雅又轉過身,隔著棉被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和侯爺想盡一切辦法,也會讓你出去的。”
“母親?”
“侯爺為皇上做了這麼多年的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