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惜春是要提前回去考察一番,這哥哥嫂子八百輩子不來看她一回,好容易來了一次卻是這般厚待,誰知道又是有了什麼貓膩,不如先回去探探情況,摸摸底,再做打算。
從惜春屋裡出來,尤瀟瀟覺得出了一身的汗,從穿越來的這些日子算起,統統沒有這一回累。接下來卻還要到李紈那裡逛逛,雖說珠大奶奶不受寵,不當家,因為還有個兒子,所以算個小透明吧。做人萬萬不能太勢利了,況且李紈也沒什麼大的錯處,只是個可憐人罷了。
李紈替賈蘭拿了端硯和宣紙,盯著兒子寫大字,見尤瀟瀟來了,忙笑著迎過來:“怎麼這樣遲,倒讓我等得心焦。”賈蘭見了尤瀟瀟,很有禮貌的叫了一聲,珍大娘。尤瀟瀟見他小小的年歲,學習態度卻是一等一的認真嚴肅,一面覺得這孩子聽話懂事,另一面卻怕李紈把孩子逼得太苦,熬壞了身子。
“行了,謝過你珍大娘,去那屋裡玩會子吧。”李紈微笑望著兒子,神情溫柔慈愛。尤瀟瀟誇了幾句蘭哥兒懂事,就同著李紈一起坐下來。“你也知道我這裡沒什麼好的,前些日子剛送來的茶麵,倒是新鮮,對一碗給你喝。”說著就吩咐素月去制點心。尤瀟瀟知道她寡婦失業的,過日子艱難,不想她太麻煩,又怕說了反讓對方多想,於是乾脆穩穩的坐了,與她說些閒話。
李紈在西府的日子絕不比惜春過得更舒服,婆婆嫌棄,太婆婆無視,其他人忽略,兒子賈蘭明明是正兒八經的二房嫡長孫,平常待遇卻比不得寶玉的一根腳趾頭。當家的鳳姐兒滿嘴的大嫂子長大嫂子短,心裡何曾瞧得上過,還是老太太瞧不過眼,覺得太失體面,給派了個差,平日裡讓照管姑娘們,但也只是個名頭罷了,她哪裡有膽子多管閒事,躲是非還躲不過來呢。因了這個緣故,她素日跟西府裡的人沒有什麼深交,也只跟尤氏能多說兩句話散散心。尤氏一是繼室,二無子,在東府裡的日子也過得水深火熱,彼此是惺惺相惜。
“前陣子蓉哥兒媳婦的事倒把你熬煎的夠嗆,該好好歇著了,咱們這個年歲該好好保養了。”李紈一面陪著吃茶一面說話,又笑了一聲:“你保養了卻是還好,我保養了也不知該給誰看呢。”說著又要傷心。尤瀟瀟道:“怎麼不該保養,等蘭兒將來出息了,給你掙了誥命娶了媳婦回來,進來見了婆婆,倒是滿臉褶子好看?”李紈噗嗤一聲笑了:“你這張嘴,怎麼跟鳳丫頭一樣。”尤瀟瀟聽了,只笑笑,吃茶不語。李紈笑著又想起一事,忙壓低了聲音:“哎,我跟你說,前陣子又打起來了。”尤瀟瀟只說:“啊?”李紈又接著道:“這會子鬧得兇,璉二叔不是陪著林姑娘回揚州了,前陣子來信了,說要往家裡接姨娘,鳳丫頭不樂意,又鬧到老太太那裡……”尤瀟瀟笑道:“不是說林姑老爺病的重麼?璉二叔還有這等閒時候呢——不過鳳丫頭的事,老太太還是肯給她說句話的。”李紈笑道:“你猜的對,老太太親自打發人寫了信去罵,說都給了平兒做房裡人,守著一對美人胚子,還天天惦記這個那個的,不像個大家公子的氣度,若是帶了人回來,她是不認的。”
尤瀟瀟嘆道:“心野了,倒不如由他去吧。”李紈聽她的話,深知她在那府裡的境地,也隨著嘆道:“我只可惜平兒,好一個丫頭,被他們兩口子這麼磋磨。”尤瀟瀟搖頭道:“個人都有個人的命,強求不得。”彼此情緒就有點低落,各自又坐了一會兒,聊了些雜事,尤瀟瀟見天色不早,便是告辭回府。
銀蝶在馬車上等的快要睡著了,見她上來,笑道:“好奶奶,可是聽我的吧?珠大奶奶見了太太一會兒也捨不得撒手的。”尤瀟瀟點了她鼻子笑道:“好大膽的蹄子,敢取笑起主子來了。”二人坐好,銀蝶方說:“釵子給了平兒與襲人了,都說謝大奶奶的賞。因紫鵑跟著林姑娘回了南邊兒,她那支奴婢先存著等回來再給。”尤瀟瀟聽了點了點頭,又拿出兩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