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蘅神色驟然一變---她能接受顧會長他們利慾薰心,因為他們本就是這樣只看重利益的人,但她不能接受的是,顧會長無端端的用這樣的言辭指責醫生!
他做錯了什麼?他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住口!」顧蘅第一次表現出在意的憤怒情緒來,她的雙手緊握成拳,「醫生或許不是人,但在我看來,他比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像人!如果不是醫生,我今天都沒法站在這裡!」
她進海心監獄到今天能完好的站在這兒,多次得到了醫生的治療和幫助,就連在楚市救人的最後,那些倖存者能活下來,也都是醫生最後吊命的治療。
他有什麼資格這樣在背後罵一個做出了這麼多貢獻的人?
顧會長臉上的怒色漸漸收斂下來。
他冷淡的看了一眼顧蘅,說道:「看來,讓你進海心監獄的確是一個錯誤。歷任監獄主雖然歷經艱險困難,但至少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個人,和那些鬼東西從來不是同類。但你……」他上下看了看顧蘅,嘆息著搖了搖頭,「看來是為父高看你了,你已經忘記了你自己是個人。你和那些東西,從來就不是一個物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連這樣的道理都不記得,你真是失心瘋了。」
「對,把女兒送進必死之地的人,用女兒換一把武器或者一件裝備的人,吃著人血饅頭往上爬的人,」顧蘅冷冷的反唇相譏,她越說,顧會長的臉色就越發難看起來,「那我可能真得慶幸,監獄裡沒有這樣的『人』了。」
顧會長看著她的眼神已經非常難看了---他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在現在的顧蘅面前,原本慣用的那些方法,大概都已經行不通了。
她既然知道了他們為什麼送她進海心監獄,從她的話裡看來,她也猜到了她的血肉能換到什麼,現在再說懷柔的話,都不可能再被她所接納。
顧會長頓了頓,陰沉著面色問道:「說吧,你想要怎麼交換?說出你的需求,我們盡力滿足。」
「早這樣不就好了。」顧蘅略帶嘲諷的笑了笑。
她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需要:「我要知道關於浴缸裡的孩子背後的一切,收藏血的人是韓子清,但他為什麼要血?我希望覺醒者公會能給我們受害者一個交代。」
顧會長原本已經平靜的臉色再一次的難看了起來。
他看著顧蘅的表情簡直難看的像是在看一個什麼怪物一樣:完完全全的不能理解。
「我們?受害者?」顧會長對她說出口的稱呼簡直不敢置信:她已經這麼自然而然的把異靈當成我們了嗎?
異靈在她眼裡,竟然變成了受害者?
何況這件事跟她又有什麼關係?覺醒者公會為了能得到顧蘅能多把契約武器裝備的關竅,願意為此付出絕大代價,他甚至考慮過如果顧蘅想要整個公會的權力,想要讓顧玉一無所有,想要回她曾經的婚約,甚至想要覺醒者公會剩下的所有武器裝備---他想過了所有的可能性,但萬萬沒有想到,顧蘅要的竟然會是韓子清的資訊?
他只覺得荒謬可笑,看著顧蘅的眼睛裡也寫滿了驚訝。千言萬語到最後匯成了一個表情一個感想:她是瘋了不成?
顧蘅點了點頭:「這就是我的需求。」她不需要權勢,不再需要顧家,也不相信他們所給的富貴榮華。
浴缸差點要哭出來了。
其他的幾個異靈則在忙著安慰它:感動也別哭啊,主人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嘛!咱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主人!
顧會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從來沒有像這樣深刻的意識到一個事實:他的這個女兒,已經完完全全的改變了。
也許,現在她的外皮看上去還是人類,但內裡已經被監獄裡的怪物們同化成了另外一個和它們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