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看到陳婠摔在地上的那一眼,除了對皇貴妃的厭惡之外,更是深重的自責。
太醫令來之前,沈青桑已經打了熱水進來,用潔淨的棉錦墊在陳婠身下,很快就染上了紅色。
“朕不是交待過你們,別讓她來鸞秀宮。”
沈青桑面有難色,“回陛下,是皇貴妃突然送了娘娘一件貴重東西,娘娘想著慈寧宮一事,遂不敢要,便來親自歸還。豈料,皇貴妃說…”
沈青桑的話戛然而止。
封禛如今正在氣頭上,便厲聲問道,“但說無妨。”
“奴婢聽見皇貴妃說,婉惠妃恃寵而驕,只給陛下面子,沒將她放在眼裡。”沈青桑語氣淡淡的,一面手上不停地替陳婠擦拭。
魏如海等人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早在鸞秀宮外時,已經感受到了山雨欲來的傾盆之勢。
路過正殿時,皇貴妃一語不發地坐在桌案旁,雙目空空,只盯著擺在案上的兩隻青玉捻鳳杯發呆。
“微臣還請陛下去殿外稍等,此處不便。”魏如海瞧了一眼榻上的殷紅,心下已然有了計較。
婉惠妃這廂,東窗事發了。
將簾子放下,魏如海留下了沈青桑等幾人貼身伺候,其餘都隔在外殿。
魏如海一手搭上惠妃的脈,抬眼去看沈青桑。
“魏大人,您定要為我們娘娘診個明白才是。”
起初來時,魏如海已然抱了必死之心,想是婉惠妃的胎先天不足,這下小產,皇上自然不會放過自己。
可一診之下,忽然覺得脈象和預料中的不大一樣。
按理講,應是滑脈伴有雜衝,不規則的起伏,然後漸漸消弱。
但,婉惠妃滑脈之象已經消失,極不符合自然小產的徵兆。
見魏如海雙眉緊蹙,沈青桑便再換來一盆熱水,一絲不苟地替陳婠擦拭。
心下卻暗自佩服惠妃的心機和手段,似乎每一步,她都盡在掌握,不會出任何差錯。
從前在宮中時,她沈青桑難得棋逢敵手,如今兩人聯手,當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助力非凡。
想來有惠妃這棵大樹,自己的計劃不會等的太久。
魏如海先吩咐小黃門按著他開得方子去煎藥止血化瘀,惠妃的胎,已然沒了。
而目前他所疑惑的,是這胎究竟因何而落?
沈青桑似是無意開口,“娘娘飲食起居規律,莫不是有人存心下藥加害?”
魏如海被她一點,不禁頓悟,連忙吩咐去將今日婉惠妃吃過的東西都找來檢視。
而結果更是令人震驚。
在皇貴妃宮中的青玉捻鳳杯口上,查出了藏紅花花米分,分量極重。
此訊息甫一傳出,鸞秀宮頓時如沸水炸開了鍋。
……
皇上滔天震怒,坐在婉惠妃床邊,單手緊緊握在膝頭。
皇貴妃跪在下首,連連搖頭,“陛下,臣妾起誓,從未加害過任何人!婉惠妃的孩子就是陛下您的孩子,臣妾怎敢如此!”
皇上此時,顯然已經不想聽她辯解,方才聽到太醫稟報孩子沒了的時候,他便覺得雙耳振聾發聵,再聽不見別的聲響。
偏偏此時寧春帶著一眾小黃門搜宮回來,捧著一盒藏紅花米分,“回陛下,此是奴才在後殿柴房裡找到的。”
一聽見藏紅花米分,皇貴妃如遭雷擊,猛地萎頓在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有了,她這一次當真是什麼也沒有了…輸的徹底!
修長的手指握住那盒花米分,指節用力幾乎發白。
他甩手,那盒花米分便當頭砸在皇貴妃鬢上,將她整齊秀雅的芙蓉髻打的散亂,朱釵落了一地。
就在藏紅花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