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桑不是不知瑞王的一番心意,但當年宮中沉冤之事,對她的打擊太重。
說到底,是邁不過心中魔障。
“奴婢自有定奪。”
陳婠點到為止,不再咄咄逼人。
鳳袍高高掛起,緊接著便是琳琅滿目的珠釵首飾,還有最名貴的胭脂水米分。
挑來挑去,每一件都是極精巧的,挑花了眼。
流蘇鳳冠是必須要佩戴的,其餘的,陳婠本是隨手一番,不由地被一枚細尾如波浪般特別的金簪所吸引。
沈青桑暗自裡贊同婉貴妃的品味,便道,“這枚名叫如意點翠霓凰簪,只可惜只完成了一半,簪身的盛片還差幾顆。”
陳婠拿在手上愛不釋手,遂問,“去查這是出自哪位女官之手,本宮定要見一見如此妙人兒,孩子的衣裳首飾便交給她去做。”
婉貴妃照例午休,沈青桑想著婉貴妃鮮少開口要人,遂親自往尚宮局傳了話,去毓秀宮補簪。
迷迷糊糊中,卻是枕著寬厚的懷抱,她索性就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好夢。
熟悉的淡淡龍涎香傳來,夢裡頭,她再次見到了兒子,仍是在御花園中,一起栽種的石竹花。
靜謐安和中,這一切卻被殿外傳來的通報聲打斷。
驚醒處,唯有暖暖豔陽,從窗外流瀉下來。
“怎地不多睡會?”封禛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抬起身兒環顧了一眼,“聽見他們說,溫淑妃在外求見。”
扶在後背的手愛憐地撫了撫,“婠婠若是不想見她,朕便不見。”
寧春在外頭得了令,仍是陳婠淡淡道,“總不能避著一輩子,該來的總歸要來。”
“那便聽婉貴妃的。”
兩人穿戴整齊之後,才相扶著步入正殿。
溫淑妃從座上起身,行禮,陳婠春意濃濃的嬌態,映在眼裡心裡,竟然早已習慣了,如今發現連恨也恨不起來了。
“封后大典前,聽事暫且取消,溫淑妃該安分待在合秀宮裡。”
字句薄情冷心,但溫淑妃只是恭敬地垂首,“求陛下開恩,家父病重,時日無多,臣妾妄請出宮一躺,床前見父親最後一面。”
她不是不明白,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情分,談何好與不好之說?
當日三人初見,獵場紛爭,她以為自己是那個萬豔從中的一枝獨秀,卻不知命運早已既定,他的心一開始就給了陳婠。
但此時此刻,她已沒有心力再爭,除非陳婠死去,這世間只怕再沒有什麼能撼動天子心意。
片刻,只聽上座天子淡淡一句,“溫氏罪臣,免去一死已是開恩,溫淑妃的請求,朕不能答應。”
“陛下!”溫淑妃沒有想到,就連這麼一個要求都得不到允許,而陳婠卻是三番四次地回府歸寧…
在她話語說出之前,封禛先一步制止,“好了,這是在婉貴妃宮中,溫淑妃先下去吧。”
如此,便是徹底斷去了溫淑妃的去路。
陳婠投來一眼目光,溫淑妃心如死灰的眼神和她不期而遇,一瞬間彷彿回到從前,那一杯親手飲下的鴆毒。
風水倒轉,已如重生。
……
大將軍陳棠,被皇上一道聖旨宣到婉貴妃的毓秀宮來,並不知所為何事。
不過身為兄長,即便是去探看小妹,亦屬人倫綱常。
去往毓秀宮的一片合歡樹林,花兒已謝,唯剩下大片樹蔭鬱郁蔽日。
陳棠軍將出身,行路本就是疾如風,步子邁得又快又穩。
卻不防猛然從另一條尚宮局通來的小徑上急匆匆跑來一道人影。
許是各自心裡都裝著事情,夾路相逢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