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生離死別面前,最是無能為力。
他想說:時間總是向前的,很多人一旦弄丟,就不會在原地停留,把過往和遺憾收進心中一角,然後我們朝前看。
他想問:日子過的是以後,而不是過從前,不是嗎?
他想問:“山窮水復”本“疑無路”,但“柳暗花明”不是“又一村”了嗎?
他想問:途窮慟哭能理解,可怎麼就不能在朗恩、在他懷裡躺躺平,歇一歇,攢夠力氣再綻放呢?不是更該“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嗎?
他想問:為什麼就不能看看他這“又一村”呢?為什麼就不能看看他這“雲起時”呢?
他想問:他親吻過她的傷口,親吻過她的眼淚,什麼時候,他們這對說得著的人,靈魂有香氣的人,氣味相投的人,能夠沒有隔閡的相守呢?
男人的額一直抵在她的手背上,寬闊的脊背久久地弓著,不言不語。夏瓊依滑下椅子,用雙臂圈住他的脖頸問:“我是不是太矯情了?”
明知人的終極目的地,就是衰老和死亡那一站,是自然而然的旅程。
明知人生有太多無常跟遺憾無法彌補,真正讓人漂泊的是不知心歸何處。
明知不能辜負任何一個,肯花時間在你身上的人,可她還是鑽了牛角尖,進了死衚衕。
與她交頸相擁,陸澤瑞啞著聲線勸,不必想那麼多。
她只需快樂地照看好自己,把時間和精力,專注於所有她喜愛的。
比如純淨的萌娃、簡單的事務、充足的睡眠、喜歡的書卷和活力運動,比如花林的花海、鳥兒的鳴唱和山山水水,比如她對這個世界的熱愛。
她只需做時間和決策的主人,去感受真實生活的寧靜力量,去滌盪心間的紛亂蕪雜,翻越“困”住自己的心牆。
夏瓊依退開距離,聲音裡明顯添了雀躍:“跳出小我,找到大愛,用生命影響生命?”
“嗯。完成此生的任務,去尋找並發現內心構築起來的,那些抵擋愛的障礙,然後,讓時間流向未來,去消除業障,用生命影響生命。因為,你不能只有過往的餘生。”
“我該有未來。”
“你該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