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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這錢一點都不虧心,”在路下,趙東還忍不住勸沈淮,“你的功勞擺在那時在,不僅全廠工人,就是鎮上的幹部也都看在眼裡……”
“我知道我拿這錢不虧心,”沈淮停下來,趙東的思想工作做不好,汪康升、錢文惠、徐溪亭他們怕也會再來勸,說道,“鋼廠的工人或許沒有意見,鎮上的幹部或許也不會有意見,但梅溪鎮五萬名群眾呢?他們要是知道我這一個黨委書記從鋼廠拿六萬元年獎金,明年甚至拿三十萬、五十萬的年終獎,他們會怎麼想?你挨個跟他們解釋去嗎?那除了梅溪鎮,縣裡,市裡,省裡會怎麼想?”
“……”趙東說道,“帳目能明明白白算得清楚,別人有想法,鋼廠可以把帳目公開出來給他們查。”
“趙東你心裡也明白,”沈淮笑道,“在國內哪裡有你自認為清白、別人就當你清白的事?魚跟熊掌不可兼得。我想啊,我要拿這錢,最好的結果,就辭去鎮黨委書記的位子,老老實實的回鋼廠做廠長,做好管理工作,這樣或許能堵住別人的嘴巴。”
“這個我倒是贊同的,”趙東說道,“鄉鎮工作太雜、太亂,反而不利於你發揮;大家也都希望你專來帶領大家幹企業。”
“可惜沒有這麼簡單啊,”沈淮說道,“鋼鐵廠還是梅溪鎮的資產,我一旦放棄黨委書記的位子,鋼鐵廠將來的發展方向,就會落入別人的手裡。特別是今天的事情,背後到底意味著什麼,我想你也是清楚的。我更不能把黨委書記位子讓出去,不然的話,鋼鐵廠的主導權就會落到別人手裡去。鋼鐵廠以後還要不要進一步的發展,還要不要進一步的改制?”
“那這麼說,豈不是你一點都落不到好?”趙東問道。
“老熊這幾天沒有主動給我打一個電話,”沈淮眼睛灼灼的看著趙東,直接問到要害,“你怎麼看這事?”
“我跟海鵬都說了,這事老熊做得不地道。”趙東說道。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沈淮說道,“我也坦率跟你說我的想法,我對金錢看得很淡,但渴望能獲得更大的權力。唯有更大的權力,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別人或許會說,要做官,一定要上面有人,但這話不一定準確,我們這個國家,還是需要能做事的人。就算以後真有人想把我壓在梅溪鎮又怎樣?你要明白,梅溪鎮的舞臺也許不大,但梅溪鋼鐵廠的舞臺很大。也許我從此以後,從市裡能獲得的支援會變得有限,但梅溪鋼鐵廠能越做越大,而你們也能支援我的工作,我就不用去擔心別人會怎麼來壓制我……”
沈淮繼續說道:“我時時在想,權力的本質是什麼,官位還是金錢,還是權威所具備的影響力。我想這些都有一些權力的特性,更準確的說,就是對資源的支配力。在普通人的眼裡,市委書記是肯定要比鎮黨委書記權力大的,但這個只是權力的表象,並不事事皆如此。市委書記不能做成的事,鎮黨委書記卻做成了,至少在這一領域,鎮黨委書記的權力要比市委書記大,區別就是看誰支配資源的能力更強……”
沈淮的話叫趙東一路上都陷入沉思,他本來還擔心今天的事情對沈淮有什麼影響,沒想到沈淮打心底對譚啟平的堅持就沒有看得多重,更沒想到沈淮在仕途上有這麼強的進取決心……
差不多走回到鎮zhèngfu,楊海鵬的電話打了過來,片刻之後楊海鵬就從風雨裡鑽了出來,說道:“路上都是雪,周明、蘇愷聞他們也回不了市區,都在酒店裡住下來。這事老熊也真是的,怎麼能叫周明、蘇愷聞聯合起來搞這種突然襲擊?”
他們都知道熊文斌沒有沈淮的推薦,根本不可能得到譚啟平的重視,故而對熊文斌竟然都沒有給沈淮知會一聲蘇愷聞的事,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