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沒有街燈,車前燈打得前路一邊雪白,車裡的光線卻有些幽暗,周裕看著沈淮的臉有些陰鬱,削瘦而線條明俊的臉頰繃得有些緊,問道:“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我爸後天就到淮海來正式赴任,這事是不能叫人怎麼開心。”沈淮笑著說。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周裕知道沈淮作為宋家子弟竟然“淪落”到鄉鎮工作,背後自然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曲折故事,看著沈淮專注而明亮的眼睛。她雖然很渴望知道沈淮更多的事情,但她只能壓制住這種不應該有的渴望。
“梅溪電廠的專案談下來,照常人的想法,梅溪鎮的步伐應該是要緩一緩了,但我想,你未必就願意停下來啊,”周裕換了個話題,眼睛看著沈淮,問道,“是不是?”
沈淮側過頭看了周裕一眼,也許是忙碌了一天,周裕挽在腦後的髮髻有些鬆散,頭髮蓬鬆開來,還有幾縷垂在耳邊,叫她的臉蛋在夜色下多添了幾分嬌媚。
“好不容易輕鬆一下,你倒是不能不談工作上的事情啊?”沈淮笑著問。
“只是好奇你的打算,不問清楚,回家睡不著啊。”周裕說道。
“我倒是希望你因為我睡不著覺,”沈淮笑道,“這事光想著就挺美的。”
周裕橫了沈淮一眼,嗔罵道:“胡說八道,佔我便宜啊?”
嬌嗔之下,彷彿夜色下的湖水一波,眼波橫流,沈淮看了心裡輕輕一蕩,也不好意思繼續讓邪路上引。
他說道:“我聽說訊息說市鋼廠跟日本的富士制鐵在談合作的事情,似乎跟淮鋼還有什麼關係。現在顧同防我如防賊,跟富士具體在談什麼合作事宜,市鋼廠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你有沒有打探訊息的門路?”
見沈淮沒有打蛇隨棍上,反而先心虛的轉了話題,倒叫周裕興致大增,手託著下巴盯著沈淮看,心裡奇怪:這小子怎麼跟著青澀小青年似的?
周裕這些年潔身自好,但接觸形形色色的男人也多,對男人所能玩的挑逗、曖昧手段也一清二楚,她見沈淮明明想躍躍欲試了卻又轉而退卻,心裡覺得好笑。不過周裕同時也是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沈淮真要打蛇隨棍上,她能怎麼辦?
“趙東、楊海鵬他們都是從市鋼廠出來,人脈深著呢,他們都打聽不到具體的訊息,你還能指望我?”周裕搖著頭,不以為她能有什麼對沈淮有幫助的資訊源,“你把梅鋼搞得這麼出色,顧同簡直是沒有辦法活了。雖然高天河眼下還能保住市鋼廠等地盤不失,但譚啟平逮到機會都會批評市鋼廠。你想想看,就這一點,梅鋼給市鋼廠的壓力有多大?其他市屬企業還有藉口,市鋼廠是給梅鋼擠兌得一點藉口都找不到了,顧同要不想承認自己無能,要不想最後給從市鋼廠踢走,他也該做點事了……”
沈淮嘬嘴而笑,說道:“要是能當條鯰魚,我倒是願意更兇猛一些,那些人即使霸著位子不放手,也多少有些羞恥心。”
周裕見沈淮嘻皮笑臉說這句話時,眼睛微微眯著,心想他心裡或許真是如此,而不是單純的不怕別人忌恨,抬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我們在說梅鋼?”
“梅鋼啊,”沈淮說道,“梅鋼要怎麼發展,是基於對國內經濟未來形勢發展的判斷。國內鋼鐵總產量上升到怎樣一個數字會接近飽和,國內有很大的爭議。不過大家都一致的看法是,這個數字要遠遠超過去年的七萬千噸總產量。梅鋼年產能才剛剛突破十八萬噸,努努力,能達到二十萬噸的樣子。不過,在我心裡,這才是起步。梅溪電廠專案即將啟起,10萬千瓦的火電廠要是最後只為梅鋼一家供電,就算以此時的噸鋼能耗計劃,梅鋼的電爐鋼也能做到兩百萬噸規模。”
半年之前,沈淮說出三年內要把梅鋼發展到年產能五十萬噸規模,已經很叫人大跌眼鏡,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