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逃兵慌不擇路,誤打誤撞闖入來去客棧。李長笑將其救起,細心照料,不出兩個時辰,便醒了過來。
逃兵為感謝他的大恩,告訴如今形勢大危,大乾破開城門,怕將有血腥慘事發生,城中百姓淪為魚肉,其悽慘下場,可以料想。
那逃兵尚有良知,不願沾太多血腥,於是設法逃離,途中被人覺察,朝他射箭,膝蓋、右肩分別各中一劍。
血流不止,又身處荒山野嶺,本已經無救等死,偏偏又遇到了李長笑。
青霄聽後,拍案而起,“豈有此理,打仗贏了便贏了,欺負百姓算什麼事?”
李長笑只道青霄年齡不淺,但對凡人之事,始終不大瞭解。
破城後施行暴事,雖不算無可避免,但絕對古來常見。將士歷經生死大戰,縱使活下來,取得勝利,人性也早在大戰中被掩蓋。只餘下殘暴獸性。
城中百姓,自然便淪為發洩物件。青霄怒而離去,要以自己的方式,結束這場慘劇。可當他入城時,便見滿地狼藉,一個個百姓、士兵全昏倒在了地上。
原來,李長笑雖冷漠,但是順應而為的冷漠,而非徹徹底底的冷漠。
他不去幹預戰場勝負,但也不願見眾兵士發洩戾氣,殘害百姓,行傷天害理之事。於是等破了城後,勝負分曉之時,李長笑便一念由心起,萬夢此中生。
惡人做噩夢,好人行好夢。
若心有惡念,欲要殘殺百姓為樂,那在夢中,他便會被人殘殺。若心尚有良知,那夢便會舒坦許多。
李長笑笑道:“年輕人,又急。”
青霄一籌莫展,又回到了來去客棧,卻更加看不懂李長笑了。他意識到,李長笑與人為善,十分隨和,與自己以“兄弟相稱”,但兩人道行相差太遠,難以真正往到一塊去。
若是媚三娘在場,定會有所不同。
青霄撓了撓頭,覺得頗為尷尬,李長笑拉著他喝酒了去。
實則是青霄狹隘了,李長笑交友,更重性情、志趣,道行無關緊要。青霄太重變法,苦求而不得,再加之修為高不成,低不就,久而久之,便會羨慕修為高深之人。遇到修行前輩,便難以淡然處之。
卻並非是說青霄不好。他這般經歷,是很難擺脫一特點的。李長笑也始終將他,當作真正的朋友。
諸國大戰,到底誰輸誰贏,李長笑從不插手,也不知局勢變化。
不過隨來客漸多,又有百姓遷移回來,便知道這場動亂,怕是逐漸平息了。
其實李長笑說不干預,實則還是干預了,他託夢給了四國國君,冒充“天地無極大天尊”,名頭相當響亮,卻是李長笑臨時編的。讓那四位國君,為子孫積福,快快結束戰亂。
也不知戰事平息,是否是他的夢境,起到了效果。但見百姓安居樂業,總歸是好的。他忽然想起媚三娘。
如若媚三娘沒有離去,還在來去客棧的話,她定會怒而憤起,大罵四個狗皇帝,敢攔我財路,我這就去勾引他們。
然後一一見面,勾引一番後,又一人一巴掌,無法無天。李長笑悠而一笑,與媚三娘相比,自己還是太過溫和了。
便是廚子,也是狠辣絕色,說不定要與君王對峙,大喊白衣一怒,血濺三步。
關白、二當家離去太早,李長笑不大清楚,但媚三娘、廚子二人,與李長笑性格上,是有共通之處的。
李長笑第一眼,看到“來去客棧”三字時,便覺得十分符合心意,覺得這客棧來來去去,行人匆匆,意境十分貼切。
如今看來,與幾人結交朋友,絕非偶然。
戰事平息後,這一年秋季,那大商幫又路過了此地,商幫的幫主“揚大帆”,與青霄交情不錯,一見面便頗是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