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人事不知的小孩子。
幾個人連拉帶勸將季江然的指一根一根掰開:“二少,放快手,讓二少奶奶去醫院吧,這樣只怕……”
手上一空,他便驟然哭起來了。男人嚎啕痛哭的時候大抵悲情,勸也勸不住。
醫生快速將顧淺凝抬上擔架送往醫院。
季江然本來單膝跪在地上,全身都麻木了,被人拉起來,卻“哧”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噴到樓梯轉角雪白的牆面上,蜿蜒成朵朵殘梅,像是小女兒初時的紅妝。
有人慌起來:“二少……”
季江然掙脫所有人的鉗制回頭去抓顧淺凝,她的手臂蕩在擔架下,他伸手去撈,不等邁出,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
宋小唯被堵在人潮裡,浩瀚得似要將她掩埋掉。而她一步也動不了,頭髮散掉了,就連衣服也在拉拉拽拽間變得鬆垮,胸前的幾顆鑽石狼狽的被扯掉。
記者七嘴八舌的問各種各樣刁鑽的問題,問她怎麼對一個孕婦下得去狠手,問她是不是被愛衝昏了頭腦,問她良心上是否受到譴責……
宋小唯臉色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她被嚇壞了,嘴角發顫。腦子趨於空白,根本聽不清他們問的什麼。
經濟人護在她的身體一側嚷著拒絕任何採訪,已經給保鏢和公司的人打了電話,卻被隔著人潮外圍擠不進來,想救場都很難。
直到警察過來,才將圍堵的人潮散開一點兒,也僅是讓出一條可供一人通行的路來,等警員一走一過,迅速如流砂一樣吞沒掉。
宋小唯被警方當場帶走。
經濟人撕心裂肺,讓記者不要拍照,可是無濟於事。
宋小唯一直耷拉著腦袋,整張臉一點兒血色都沒有了,竟連哭也哭不出了。想起顧淺凝說的,從明天開始,她頭上所有的光環都將散去。是啊,怎麼可能不散去。第三者本來就是讓人唾棄的角色,一直以來她同季江然曖昧一下,拿捏分寸,提高曝光率,上一上頭條還是好的,不知沾了季江然多少華彩。這一回卻被判了重罪,手上沾上了人命,百口莫辯。
她果然是不如她的。
季江然暈倒,被送進醫院急救,直到早上才醒過來。
正趕上護士出去。
他跳下床,沒有穿鞋,沿著冰冷的走廊一間一間的找,整個樓層空蕩蕩,走廊也變得格外幽長。恍然一夢,他就找不見一個人了,急得喉嚨生疼,如同是哽著一口鮮血,於是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能一扇一扇的扒著門找。
他找了這個人那樣久,終於是被他給找著了,無論如何不能再沒有她。
這是個何其理智的男人,少有這樣頭腦不清的時候,卻亂了章法,忘記要去手術室看一看,她一定還躺在那裡,或許孩子已經完好的生下來了……
季江然緊緊抿著唇,執意的不肯去問醫生,手術室在哪裡?他忘記了,就那樣一間一間的找下去,他要一直找,一直找,永遠不用任何人告訴他她的行蹤,哪怕找到頭髮花白的那一天。
電梯門開啟,有人喚他的名字,接著腳步聲靠近。
簡白一把抱住他,嗚咽的哭起來:“江然,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地上涼,快跟媽回病房。”
季銘憶幫著拉他。
“快,回病房去。”
季江然用指腹緊緊的摳著那扇門,血色盡失,如同生息褪去之後的枯骨皚皚。
他的嘴唇一樣白的嚇人,起了乾澀的皮,張了張唇:“我去找淺凝……”
簡白哭得更厲害,就連季銘憶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按上他的肩膀:“江然,淺凝和孩子已經……”
季江然蹲下身縮到角落裡,緊緊的抱著腦袋,縮成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