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大漢冷目看了他們一眼,“原來就是你們?”
聽他話裡似乎早已知曉他們來歷,初然正還要說話,背後的花馨躋身進來,走到那大漢旁邊,溫聲道:“復二哥今早人給丟了,現下還沒尋到,因說是被野狼叼走了,族長那邊還在想法子。復嬸嬸我將她安頓在西廂房。”
大漢聽著她道來,只點頭說:“嗯。”
腳下的碎片應當是茶碗,那桌邊明顯被茶水打溼,穆信垂眸一掃,忽然開口問道:
“恕在下冒昧,方才聽到這裡有激烈爭鬥之聲,不知是為何?”
“哼。”見他問來,壯漢沉下聲音,面色鐵青,“都是被我那不孝子給氣的……養了十八年,竟沒看清是養的一隻白眼狼,早知我不如去養條狗!”
“喬哥……”花馨輕輕推了推他胳膊,低聲道,“快別說了。”
壯漢低頭無奈地搖了搖,隨即輕嘆道:“罷了罷了,都是命,這都是命……”
清官難斷家務事,初然等人站在原地都略顯得有些尷尬,此刻也不曉得說些什麼才好。
溫子楚只能滿懷歉意的鞠了躬,道:“是我等唐突了,不該如此失禮的,還望主人家莫要怪罪。”
花馨轉頭來對著他幾人欠了欠身:“小婦人還要替相公收拾屋子,眼下脫不開身,幾位就請自便吧。”
溫子楚又作了揖:“夫人客氣了。”
……
回到前廳的時候初然三人明顯都有些倦意了,畢竟忙了一日,昨晚都沒睡好,加之又遇到這麼多事情,難免費心神。酒館裡一個客人都沒有,初然索性就趴在飯桌上睡了,溫子楚在一邊喝了一會兒茶,也撐著頭淺眠。
街上陽光正好,不冷不熱,對面那復獵戶家門口瞧熱鬧的人也慢慢散了,行人漸少,偶爾聽得幾聲鳥啼。
穆信便靠在門口,靜靜看著屋外的樹梢出神。
柔軟的日光灑落滿身,遠處的山谷之外,依舊迷濛著一層淡淡的霧色,似乎永遠散不開一般,凝聚。
季秋來的這樣快,快到他還未曾留意時,眨眼幾個春秋就過去了。依稀記得好像多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季候,鋪了一層落葉的長街上,天色杳杳,黑雲壓城,出鞘的利劍,滿牆的鮮紅,一夜的寂靜……
有一隻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又揮了揮。
穆信微微一怔,這才回神。
低頭時,看見初然睡眼稀鬆地遞來一杯清茶,他默然搖頭:“不渴。”
“提神醒腦的。”她似乎也不願多解釋,自己也捧著杯茶在門檻上坐下,一邊喝著,一邊看街上的風景。
穆信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各自瞧著各自的景,各自想各自的事情。約莫過了好一陣,初然偏頭來看,穆信仍舊拿著茶杯沒有要喝的意思,她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茶是我從廚房裡要來的,你昨晚就沒睡,不喝點只怕身上會吃不消。”
穆信不以為意:“不妨事,早些年我也曾三天三夜未睡過。”
“身體是自己的。”初然鄙夷地瞪了他一下,“你這樣作踐,不覺得對不起爹孃麼?”
“我無父無母。”
“無父無母怎麼了?”初然一拳捶在地上,“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是沒爹孃的嗎?就算沒有爹孃,你這血肉不也是他們給的?難不成你還是石頭裡轉出來?你既活在這世上,就有活在這世上的理由,沒有人是為了他人而活。”
穆信倒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得很有理。”
不等初然開口,他又接著道:“但我想鳳姑娘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若是愛惜身體,何苦要練毒功。蟲毒反噬身體,最後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分別?”
“……”初然還真被他這話堵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