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釀的酒雖不比酒館裡賣的香醇,但在這天寒之際,也算是甘甜了,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得不甚歡喜,卻沒瞧著前面一架老舊的馬車慢慢悠悠的踱過來。
那匹棗紅色的馬瘦骨嶙峋,步子邁的不疾不徐的,估摸著也走不快。駕車的是個年輕男子,穿著一件極大極寬敞的灰袍子,直將臉和頭都遮住了,看不清容貌。
“誒——站住站住!”
眼瞧都快過了城門,那看門兵才發覺有些異樣,將酒壺一擱,提了槍上前攔住。
男子用灰袍刻意將臉擋了擋,壓低聲音問:“不知官爺有什麼吩咐?”
看門兵皺著眉打量了他半晌,似乎覺得他沒什麼不妥,繼而把目光放到馬車上,那車裡隱約傳出些許怪聲響。
“你這車裡裝的什麼?神神秘秘的,撩開讓爺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少廢話,快撩開!”
男子猶豫片刻,終究還是輕輕把藍布帳幔掀開,頓時一股濃郁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看門兵不禁捏了捏鼻子。
“什麼味道?這麼噁心!”
男子解釋:“官爺,這裡頭都是小生的病人,急著進城買藥治病的。”
馬車內視線昏暗,只模糊看得確有幾人坐在馬車中,他們面相虛弱,瞳孔和手背都滲著淡淡的血紅色,瞧的人心裡發毛。
看門兵忙把帳幔放了下來,卻又懷疑地望了那人:“這什麼病?如何以前沒見過,該不會是瘟疫吧……”
“官爺哪裡話,只不過是對花粉一類的東西有些不適應罷了,面板上的毛病,不算大事。”
“哦?當真?”他半信半疑。
“官爺,您可就別為難小人了,再不醫治只怕那面容被毀,往後可就難看了,車裡還有好幾個姑娘家呢。”
見他一副焦急神情不像說謊,看門兵也就沒多問下去,緩緩往回走:“趕緊去吧,好好醫治人家。”
“是是是……”
酒壺尚溫熱著,看他回來,另一個看門兵不由問道:“啥事兒呢?”
“沒什麼大事兒。”他接過酒壺,隨意道,“就是個大夫,進城治病的……不提那個了,趁著頭兒還沒來,咱們趕緊喝完,免得被他撞見了,又得剋扣銀子。”
“正是正是!”
不遠處,馬車伴著噠噠的馬蹄聲漸漸駛入了汴梁城中,天邊晨光熹微,一輪明日冉冉升起。
*
東京汴梁,乃大宋最為繁華之地,人物繁阜,氣勢雄偉,規模宏大,車彀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
才從馬車上下來,初然就聞到食物的香氣,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鮮肉包子、桂花糕、碎肉燙麵角、葫蘆頭、太后餅、翡翠燒賣等一股腦的全湧進肺腑裡,只覺得神清氣爽。想不到別了數月,開封的吃食仍舊令她魂牽夢繞。
陶木晴剛轉身,就見得她如此陶醉的模樣立在那街邊兒,禁不住看得笑出了聲兒。
“你呀,還是這麼饞嘴,都多大的姑娘了,還不改改,等著讓人家看笑話?”
初然聽她這話,一副奇了怪了地表情瞧過去:“這也算缺點麼,為什麼要改?”
陶木晴思索了一會兒,認真道:“以後人家可能覺得你不好養活。”
“人家?我又不用別人養活,在意他們幹啥。”
“嘖嘖……”陶木晴擺了擺手,“我說的是你未來的夫家,你就不怕他嫌棄?”
初然想都沒想,理所當然地就道:“吃飯的錢都出不起,還討什麼媳婦兒啊?”
“呃……”聽來好像也在理,陶木晴猶自斟酌了一番,喃喃道,“他也不像是缺這點錢的人。”
“他?誰啊?”初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