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往洗手間走去,那些人說的人,她自然知道是誰。宋家人都還在場,包括林小艾,只不見那死傢伙。洗手間設在靈堂側面,她從洗手間出來時,慢慢地往外走。
漫天的落葉飛快地往她身上掉落,這場景似曾相識。不一樣的只是地點,和葉子的顏色。
男人抱著大樹又搖又踢,如果那棵樹是個人的話,可能活不了了。她默默地想著,想象,如果是她被人又打又踢一命嗚呼的樣子。
“啊啊啊!”男人抱著大樹不住地大喊,把頭往上撞,發出砰砰的聲音,聽得沈忱心裡一陣發毛。
這個世上有很多人,他們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無情無義,更多時候,只是不會表達,也不能表達。就好像眼前這位,都說宋家出了個忤逆子,只會惹家裡人生氣。可真正親人離開時,那靈堂裡那些悲哀的姿態與靈堂外這崩潰的模樣,都只是表達方式罷了。
沈忱有些憐憫地看著宋佑安,不知怎的,總覺得他這是一種病態,需要虐待大樹虐待自己才能抒發感情?
直到樹葉沒有再掉落時,她才慢慢地走了過去。男人正呆呆地坐在大樹底下,額上點點血跡,刺得她的眼生疼。她輕輕地皺了皺眉,從包裡掏出一個創口貼遞了過去。
宋佑安漠然地抬起了頭,眼裡的血絲暴露了他的狀態。沈忱看他沒有動作,便自己動了手,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創口貼貼在了男人的額頭上。她動作故意很重,卻沒聽到宋佑安吭一聲。
傅銘去取車回來便找不到宋佑安了,繞著靈堂找了一圈,才看到大樹底下的兩個人。他從沒看到過宋佑安那麼弱小的樣子對著一個女人,也從沒見過誰用那種眼神看著這個男人,這感覺就像是他不需要上前去了。他安慰地笑了笑,轉身走了。
宋佑安回過神來時,只覺得額頭疼得要死,一回頭便看到傅銘一手轉著車鑰匙很得意地離開了。這算什麼?他摸了摸額頭,順手便把那創口貼撕了下來,莫名地盯著沈忱,“這麼幼稚的玩意,你讓爺怎麼出來混。”
沈忱蹲下來撿起那人扔在地上的創口貼,朝著一旁的垃圾桶扔了過去。她並不打算言語反駁他,不知怎的,總覺得他強硬地有點可憐,就像是努力一根繩子努力地把自己繃緊那樣。
“如果真的難受的話,不如好好工作,這樣才不辜負你爺爺的期望。”她不善於找話說,說出的鼓勵話也蹩腳得可以。
宋佑安突然笑了,“誰說我難受了?你這麼愛管閒事?”
管閒事?好像不是她的作風,她突然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怎麼會招惹這個人。“不好意思,我說多話了,你自己在這跟大樹玩吧。”
她沒能順利離開,男人一手便把她輕鬆拽了回來。
第 14 章
“喂。”
沈忱低頭看著男人用力捏著她的胳膊,有些擔心,要是他一把自己一把擰斷那該是什麼樣子。
這時候,兩人的距離不過半尺。她腦海裡想象著宋佑安把自己拽著拳打腳踢的樣子,那畫面真是不能直視。眼看著那人另一隻手靠近,她害怕地擋住了自己的臉。
她聽到男人冷哼了一聲,胳膊已被鬆開,一側目才看到,那人從自己的肩膀上拿下了兩片樹葉。
樹葉……
沈忱鬆了口氣,才想起那一次也是同樣的場景。一瞬間,她臉變得緋紅。不知怎的,她的心底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這情緒讓她沒法去跟宋佑安鬥嘴。
待她回過神來,只看著宋佑安慢悠悠地在往外走。那背挺得很直,更像是強撐著的。她眼有點疼,默默地跟在那人身後。
“你看都是你,害得傅銘那小子把我車開走了。”宋佑安回過頭,步子停了下來,跟沈忱走在了一排。
沈忱只覺得那語氣並沒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