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了瞅手中的衣服,是一件病服,白藍條紋相間,和舒辰安身上的一樣。
換好衣服後,就出來倒了杯茶,想想也給正在看電視的人倒了杯。
接過去後,他瞥了我一眼,不慢不緊地說了句,“這麼多年你還沒長高,我的上衣你都拖到膝蓋了。”
我這喝著水呢,他就來抨擊人!
嚥了口水我急忙起身扯著上衣反駁:“才到大腿上好不好?”
“哦,是嗎?”舒辰安挑了眉湊過來看。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伸過頭,他的髮色帶著點栗色,頭髮看上去柔柔軟軟的,頭頂的漩渦不偏不倚地正中視線下方。
突然有種想摸摸那頭軟發的衝動,那種軟軟的又帶著刺刺的觸感讓我有些懷念。
“謝久,幫我洗頭吧。”
“啊?”
我回過神對視上他從下方投過來的目光,他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眸光閃閃,臉上分明有著笑意。
他躺回輪椅,繼續開口,“我已經兩天沒洗頭了!”有些抱怨的語氣,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
舒辰安突然這樣講話讓我不太習慣,他的撒嬌語氣和江沁不同,江沁是黏黏的聲音,你一聽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而舒辰安卻不同,他的聲音帶著男性特有的磁性,音量也不高,有點悶悶的。他的眉頭也輕微蹙起,嘴角自然地輕撇,彷彿在嫌棄什麼一樣。
故作氣定神閒地坐下,喝了口水,我輕鬆地回他:“好啊。”
可真幫他洗頭的時候,我氣定神閒的神情就被緊張代替了。
舒辰安不能長時間站立,所以幫他洗頭的時候他只能微揚著脖子。這樣近距離地觀察他,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兩次都是以俯視的姿態看他。
我仔細搓著他頭髮上的泡沫,目光所及範圍控制在一圈白色內,一遇到他睜開著的眼睛就立馬移開視線,心跳也沒來由地加速起來。
看著白色的泡沫在他頭髮上肆意張揚,我又想到那個下雪天裡的舒辰安,和現在的他一樣安靜得讓人舒心,我開始懷疑,也許舒辰安並沒有變,改變的只是自己的心態罷了。
他左眼下方有顆不太明顯的淚痣,以前他拉著我指著那顆痣說,“它叫小久。”
我疑惑地問:“為什麼它是我?”
舒辰安摸摸我的頭,笑著說:“因為我願意啊。”
“你是要把泡沫抹到我眼睛裡嗎?”
哀怨的聲音陡然響起,我瞬間從那顆淚痣中收回神智,眼下舒辰安的臉上多了一撇白色泡沫,看著他臉上詼諧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下。
笑容還沒收回,臉上突然一暖,一股清香味襲來。
沾了滿手泡沫的舒辰安得意地朝我挑眉,“讓你笑!”
我這才反應過來,故意憋著笑不講話,也不去看他的表情。
房間內許久都沒人開口,安靜尷尬的氛圍一直延續到幫他吹頭髮的時候。
坐著的舒辰安忽然一把拖過我,將我按坐在椅子上,反手搶過了吹風機,“你坐好,頭髮還沒幹。”
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鳴響,他溫熱的手指張開穿過我的發,暖和的氣流在頭髮和臉上四處遊走。我安靜地坐著不講話,突然覺得關了空調的房間漸漸升了溫。
“什麼?”吹風機的聲音比較響,完全蓋過了舒辰安的話,我歪過頭去問他。
他停下來盯著我看,像是要說什麼,忽而又轉過我的頭,豪邁般說:“結婚以後你得給我洗頭!”
心裡像是“撲哧”一下綻放出了花朵,一朵接著一朵,滿滿當當鋪滿了整個心房。
我放鬆了身體,轉過頭去望進他的眸子裡,微笑,緩慢回答:“好啊。”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