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徵心按照母親的遺願將她的骨灰撒到西泠市的江裡,至少,有秀美的江山和日出日落的陪伴,但願她能放下生前的苦楚,而那些被害死的人和他們的親人,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交代。
費雷冬大病初癒,案子交由市人民檢察院起訴,在初瑋凝自殺以後,他也總是靜默不語,目光像是望得極遠。
不得不說,初瑋凝確實是最瞭解費雷冬的,她也真的做到了……以她的生命為最後的武器,給了他致命傷。
但不管警方如何結案,對於承受者一切苦果的初徵心來說,真的太痛苦、太痛苦了。
這一年的案件,那些被害人的模樣,鋃鐺歸來的父親,葬送性命的母親,還有那些殺人狂們的盛宴,交織成一片血色的絕境,又像一個爬不出去的地牢,緊緊捆綁著他們。
有時候初徵心也會想,她是怎樣撐到現在的呢,怎麼還沒有把自己逼瘋,還能夠去接受沉痛的呢。
徐陣作為她最親密的人,大概是為此付出最多的,這個溫熱而清冽的男人,嗓音如清朗的小提琴聲,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寸步不離。
他也比誰都理解那個真實的“初徵心”,儘管初瑋凝滿身罪孽,但她曾經是那個女孩最崇拜的母親。
而徐陣也猜出來了,那個將他完全看透的“養蠶人”,其實正是得到初瑋凝的言傳身教,才寫得出如此詳細的分析報告。
他也知道,從小時候起,她就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儘管這個家庭沒有血緣牽絆,但他們教育出來的女孩,多麼無畏和堅韌,骨子裡又有極其深刻的執念,可以為了所愛奮不顧身。
他想,是應該告訴她的,有些話如果不說出口,或者只是簡單的說出口,都不足以表達那深藏在生活與黑暗背後的愛意。
……
那個傍晚,初徵心和徐陣約好去外面吃頓飯。她穿了駝色的針織衫,久違地化了淡妝,便在樓下靜候,遠遠地就看見他過來了。
徐陣本來就非常特別,所以只要不是故意掩飾,人群中總能第一眼發現這人的存在——今天也是如此,面容靜朗的青年騎了他的腳踏車過來,當然,已經不是他們初遇時在澄昌市騎的那一輛。
黑白相間的流線型外觀,騎座的範兒特別高大上,再輔以一抹亮麗的紅,造型已經先聲奪人。
儘管初徵心不是內行,但也看得出幾分厲害,車架全碳纖維造成,義大利純手工,車架的截面是梅花的logo形狀,套件都是義大利的最頂級配備。
她想問一句什麼,可是想想還是算了。
“你對我還有什麼見外的。”
初徵心噗嗤一聲笑出來,坐到價值不菲的腳踏車橫槓上,斜頭看他:“我是想問,你到底哪來的錢買這車?市價多少?”
徐陣清秀的臉上有淡淡的興奮:“好問題,今天確實準備向你交代清楚我的家產和身價,吃飯的時候我們慢慢聊。”
“……”所以這是個什麼情況。
徐陣騎車帶她來到西泠市的一處景觀塔,這裡是城市中心與江景的交匯處,也是著名景點,高塔裡除了休閒娛樂設施,還有不少各種檔次的餐廳。
小時候初徵心和家人來度過週末,後來倒是沒怎麼想到再過來,她跟著這位神氣英俊的年輕人來到裡面的一家西式餐館,音樂如水流淌,潔白的餐布和桌花極其講究,精巧的裝潢令氣氛非常好,而管形玻璃結構的迴廊相連,也讓人彷彿在天空中漫步。
初徵心坐在窗邊,冬日的餘暉依舊好看,她眺望整座城市的光景,逐漸璀璨的燈火讓眼前一片絢爛。
她看著遙遠的江面,想起初瑋凝就沉湎在此,而她死了,還剩下俞天下落不明……
意識到自己又在想那些令人煩躁的事情,她強迫自己回神,抬頭